薛林臉色難看地扯了胖子一把,胖子胳膊肘一拐,拉開副駕駛準備上車,薛林一把將他拽下來,自己坐上去,“你打車來。”
“憑什么啊?”
“你太重了,影響車速。”
“我才兩百四十斤,”胖子叫囂道:“我跟你說小薛,你可別瞎做決定,一切等我來了再說。”
沒等薛林回答他,汽車已經離弦的箭一般飆了出去。
沈潯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正對著急診室旁搶救室的大門,門框上沒有閃爍的紅燈,卻已足夠熬人。
他手里疊握著兩只手機,一只是她的,已經不能開機。
他低著頭,聽著胖子在旁邊講述事發經過。
繼上次他們發的那條新聞后,兩人都提心吊膽,生怕沈潯找機會收拾他們。
過了幾天看沒事,膽子又開始大起來,感覺這沈三公子也沒想象中可怕,于是兩人商量著偷偷拍點兩人婚后生活啥的。
胖子說得事無巨細,甚至連在沈家老宅外蹲點兒的時候啃了幾張大餅,又在巷子旁邊的槐樹下撒了泡尿的事都說出來。
總之就是一切都是湊巧,他們一路跟蹤秦嬈,拍到秦嬈去交警大隊后,時間已經不早,兩人原本準備收工,誰知道又發現了夏時微。
之前兩人在網絡上撕逼那么厲害,真要碰見豈不是場大戲么,多博人眼球啊,于是兩人又跟了下來。
夏時微一直跟在秦嬈車后,估計也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胖子二人一路跟到郊區,誰知路上汽車拋錨。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只看見破損的護欄,兩人壓根兒就沒想到掉下去的是秦嬈。
胖子絲毫察覺不到氣氛的凝重,依舊講得繪聲繪色,“我打著手電筒一看吶,那水里還在冒著泡,肯定有東西沉下去了,我當時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說我去救,我二話不說……”
“你放屁,”薛林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當時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往前追追看能不能追到秦嬈。”
胖子窘迫地看了眼沈潯,見他并沒有在看自己,這才松了口氣,胳膊肘在薛林身上一拐。
“別胡說八道,我是那種人嗎?”
“你就是,你還說管他掉下去的是誰,總之……”
后面的話被胖子捂在了嘴里。
胖子著看著對面的兩人,訕笑了下,“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估計是之前嚇壞了胡說八道。”
紀深側目看了眼沈潯,見他依舊盯著地面跟座雕塑似的,對胖子說:“你繼續說。”
“哎,”胖子應了一聲,忽然卡住,“我說到哪兒了來著?”
薛林:“你二話不說就開始吃屎。”
胖子:“對,我二話不說就開始吃……欸不對,我二話不說就拉著薛林從旁邊繞到河邊。”
薛林見縫插針,“其實是我下去了他一個人在上面待著害怕。”
“你……”胖子堵不住他嘴了,搖了搖頭,繼續胡謅,“那水面啊,黑漆漆的,跟要吃人似的,但我不能慫啊,我得救人對不對。”
薛林:“當時是誰抱著我的胳膊說害怕?”
胖子:“我是害怕你出事,你跟著我做事我得保證你的安全,好歹也算是你師傅師傅,首先要考慮徒弟的安全對不對?”
薛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紀深饒有興味地聽著兩人跟說相聲似的,走廊里壓抑的氣氛都被緩和不少。
胖子繼續說:“經過我周密的計算,下面如果有人的話估計是出不來,然后就安排我徒弟上去拿安全錘。”
薛林接著說:“最后一句說對了,他說他爬坡累,讓我上去拿的安全錘。”
胖子蹬了薛林一眼,這孩子太實誠,老拖他后退,回去得好好教育教育。
“然后我們就下水救人了。”胖子說。
“下水救人的是我。”
“你在帶著她差點游不上岸的時候是不是我救你們起來的?算起來那我還救了你們兩個人。”
薛林:“你……”
胖子梗著脖子,“你什么你?還不叫一聲恩公,要是在古代你得給我磕一個,還得帶響兒的那種。”
兩人差點就這事吵起來。
沈潯終于抬起頭,朝著胖子看過去,眉眼淡漠如塵,卻看得胖子背脊發冷,可能就是心虛。
胖子聲音都跟著小了,“額三公子,我沒說讓您也給我磕一個,您這個我肯定是受不起的,我給您反磕一個倒是可以。”
沈潯語速很慢,“別貧,后面呢?”
胖子不敢再貧嘴了,換了薛林,“我小時候在江邊長大的,水性好,幸好有工具,下去之后砸開車窗把她救了出來,她那個時候已經沒什么意識了。”
胖子眼睛一亮,指著薛林,“胸部按壓和人工呼吸都是他做的,我壓根兒沒碰,他以前說過他喜歡的女演員之一就有秦嬈,這小子很有可能帶了點私人情緒在身上。”
“你胡說八道!”
薛林微微偏開了臉,耳根子有點發紅,沒敢對上沈潯的視線,“那是欣賞,欣賞你懂嗎,我就是欣賞她能吃苦能堅持。”
“馬屁精。”胖子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謝謝。”沈潯看著薛林,正色道:“謝謝你們救了我太太。”
薛林不好意思地說:“換成是誰看到都會下去救的。”
胖子摸了摸鼻子,終于感到了一點不好意思,不過也只有一點點而已。
沈潯抬手看了一眼表,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隨即問道:“為什么不直接送她來醫院?”
好半晌都沒有人說話,胖子這才注意到大家都看著自己。
他拐了拐薛林,“你不是喜歡搶答嗎?你來說。”
薛林巋然不動。
看來是沒辦了,這天降大任是落他身上了,胖子認命,硬著頭皮小聲開口:“送醫院去事情就會鬧大,而且……就沒獨家了。”
說完偷偷覷了沈潯一眼,看見他下頜線似乎又繃得緊了一些。
“還有呢?”
胖子咽了咽口水,“還有就是不好談條件了。”
紀深嗤笑了一聲,“這胖子倒還算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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