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吧,鵝肝有點老了。”秦嬈回應道。
她才不會夸蔣成文這里東西好吃,反正總得挑出點毛病。心里默念廚師對不起,味道確實不錯,下次我也點你。
廚師聽她點評也不敢接話,實在是這里的氣氛太怪異了,平靜的表面似乎暗藏著洶涌,一不小心就能將路過的人卷進去。
大人物們的戰爭,小人物們很容易就會成為犧牲品。
沈潯看她一臉嫌棄的表情,眉眼一彎,“看來把你嘴養刁了。”
蔣成文打量著自顧聊天的兩人,招呼廚師,“餐具呢,幫沈先生把餐具拿上來。”
“不用了,”沈潯拿起秦嬈的餐具,“沒什么胃口,我嘗一口她的就行。”
他嘗了一口鵝肝,秦嬈立刻問:“怎么樣?”
沈潯順著她的話說,“確實很一般。”
“我就說嘛。”秦嬈嘀咕道。
廚師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大人物同桌吃飯,頂流女星,商業大佬,加一個新聞聯播上才能看見的人,這組合說出去夠他吹三年。
沈潯道:“世伯大張旗鼓把我太太請過來,一定不是為了吃頓飯這么簡單吧。”
蔣成文拉開椅子入座,說:“就是吃飯這么簡單。”
沈潯審視了他兩秒,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提醒秦嬈,“再吃點兒?”
“飽了。”秦嬈環抱著胳膊說。
“那行,”沈潯道:“我們回家。”
他剛一起身,兩名年輕人就迅速挪了下位置,餐廳門口一左一右,動作不大,但意圖很明顯,想要攔住他。
唐啟和另一個保鏢沒動,卻眼神犀利地注意著整個餐廳里的動靜。
沈潯不露聲色地掃了門口一眼,淡淡問蔣成文:“攔我,你有勝算嗎?”
他掀起的眼皮下,目光淡淡的,目光里全是少年人不可一世的自信和篤定。
蔣成文對著兩名年輕人,手掌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們稍安勿躁,“沒有勝算,主要是還有幾句話沒有說完,想和你聊聊。”
“早說不就好了嗎?非說只是吃飯。”沈潯輕笑著坐了回去。
蔣成文一擺手,他的人全部退下,順便帶走了廚師,餐廳里只剩下孤立無援的他自己和沈潯,這恐怕是他目前表現出的最大的誠意了。
無聲的較量有時候比的就是誰先沉不住氣,蔣成文似乎并沒有和他一較高下的意思。
待餐廳門關嚴,確認他的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他親自給沈潯倒了一杯紅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現在都看我們兩家的風光,但是往長遠了看,蔣家后勁不足,”蔣成文嘆息道:“快不行了。”
沈潯抬眼,五六十歲在政界來說,可以說是正值壯年,蔣成文至少還可以干個十五年,是什么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家有兩個孩子,小兒子不爭氣,總抱怨我更疼他姐姐,不怕你笑話,其實我也有重男輕女的思想,我最疼他,所以對他更嚴厲。”
沈潯接話:“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蔣成文點了點頭,“是啊,但是他不懂,高壓政策下沒把他管束好,反倒是讓他越發無法無天,這輩子他也就這樣了,這是我做父親的失職。”
他似乎把沈潯當作了傾訴對象,把平日里對子女說不出口的那些話一股腦全說出來。
沈潯眉心皺了一下,就見蔣成文仰頭把紅酒干了,立刻嗆得咳嗽了許久,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
過了好一陣,他才緩過來,說:“這杯敬你,我今天是有事想求你。”
“用這樣的方式?”沈潯冷笑,“有把刀駕在別人脖子上求人的嗎?”
蔣成文道:“算是半威脅半請求吧。”
不等沈潯說話,他便繼續說:“我確診了肺癌,晚期,已經肝轉移了,沒多少日子可活了,蔣家不如你們沈家人丁興旺,蔣家就我一個,下面的人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都是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這些年我樹敵不少,我如果一倒,首當其沖就是他們姐弟倆。”
沈潯沒把心里的詫異表現出來,卻因此瞬間想通了前因后果。
“你想讓我替你保下他們姐弟。”沈潯說。
蔣成文笑了下,“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你可以把他們送去國外。”
蔣成文搖頭,“你以為我沒想過嗎?那和流放有什么區別?不如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還比較放心。”
“我憑什么幫你這個忙?”沈潯問。
蔣成文篤定道:“因為我開出的條件你無法拒絕,我倒臺后平衡被打破,看似是沈家一家獨大,但是一定有很多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會極力打壓沈家,去達成另一種沒有蔣沈兩家的平衡。”
“我的條件很簡單,你替我保下那一雙兒女,而我會在下臺前幫沈家把路障掃清,這么多年的根基,我想要拉幾個人下水還是不成問題的。”
意思是自殺式襲擊,屆時蔣成文會拉著那些人一起下地獄,給沈家留下一片凈土,而他的孩子,便在沈家的庇護下生存。
沈潯微蹙著眉,蔣成文確實說到了點子上,但是……
“這樣的事,你應該去和我父親或者大伯談條件,他們一定會很樂意和你聊一聊。”
蔣成文搖頭,“我不信任他們,共事這么多年,我了解他們是什么樣的人,你大伯會過河拆橋,而沈遠重又太愛惜自己的羽毛了,一旦出事他不會力保他們。”
“那萬一我不答應呢?”
“所以我說是半威脅半請求。”蔣成文道:“我能在死之前拖別人下水,自然也能拖沈家下水,況且如今我仍身在其位有些事還是比較好辦的,你看看,今天不就把沈太太請過來了嗎?如果我有任何惡意,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看到活著的她嗎?”
沈潯咬肌緊了緊,微瞇了下眼,沒有說話,他手里把玩著餐刀。
忽然,餐刀倏一下飛了出去。
刀尖瞬間沒入紅木桌,釘入蔣成文面前的餐桌,刀柄受慣力震顫發出嗡嗡的鳴音。
蔣成文紋絲不動,甚至沒有下意識地躲一下。
刀柄震顫的鳴音漸漸消失,整座別墅仿佛進入了一個無聲的世界。
如果沈潯稍微調整一下方向,往上抬那么些許,那么此刻那柄餐刀應該釘在蔣成文的心臟里。
沈潯五指張開撐著桌面,冰冷的目光落在蔣成文臉上,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森冷的氣息。
秦嬈握住沈潯的手,發現他的手心濡濕,手的溫度也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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