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爺爺的頑固是出了名的。
盡管沈三叔和醫院的主治醫生一再跟他保證,他這個病不算嚴重,沈爺爺也沒有被說動。
沈秋不用問,都能知道這老頭心里是咋想的。
左不過就是覺得,三叔和醫生都是在哄騙他,實際上他已經病入膏肓之類的想法罷了。
對于爺爺這一世早早查出病情,沈秋不得不承認,他是有那么點幸運在身上的。
現在查才是早期,那比這再早個半年,也就是過年那陣檢查的話,估計以現在的儀器還什么也查不出來呢。
而要是再等個幾個月,估計就得發展到中晚期了,那時才是真的危險。
因此,除了一早在知道這個消息時,沈父沈母擔驚受怕了一會兒,等到沈秋跟他們科普之后,兩人的心底也是慶幸的。
雖說知道老頭只要痊愈,就還有十幾年可活,但癌癥這件事對于病人的家屬們來說,也絕對是大事了。
因此盡管覺得老頭被嚇得要立遺囑的事有點好笑,沈爸爸還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開車帶著全家人去到了H市。
結果還不等進到病房,沈爸爸就被沈奶奶抱住了,老人后怕的大哭起來,“老二啊,你進去后別跟你爸犟啊,他現在是真的老了。”
被這樣一弄,沈爸爸的心情也不復路上的輕松,沉默地拍了拍母親的后背,帶著妻女們走進了病房。
這是間單人病房,里面的環境相對還算舒適,除了病床外,還有一個單人床,顯然是給陪護的家屬用的。
此時,沈老頭正在閉眼聽評書,沈三叔坐在他旁邊,削著蘋果。
那手藝怎么說呢,一看就是平時很少干這件事的。
聽到動靜,兩人同時朝門口的方向看了過來。
沈爺爺的嘴皮微微顫動,輕聲說了句“老二”,之后就又閉上了眼睛,眼角似是有淚珠落下。
被他和沈奶奶這樣一搞,張柔和沈國富都嚇了一跳,在跟老爺子打過招呼后,沈國富直接拉著沈三叔出了病房。
“老三,你實話跟我說,咱爸到底啥情況?”
“電話里不是跟你說了嗎,胃癌早期。”
“可咱爸這個樣子,瞅著咋那嚴重呢,”連話都說不來了,沈國富皺眉,“還有咱媽的臉色也不好。”
沈三叔無奈地揉了揉額角,“還能因為啥,自己嚇自己嚇得,我和素芝咋勸都勸不好,還非說我們是在騙他,差點連手術都不想做。”
沈國富聞言正色道:“手術安排好了嗎?哪天做?”
“早就安排好了,”說到這件事,沈三叔的表情更無奈了,“可咱爸非要立遺囑,完事才肯進手術室。
你說說,就爸媽那點家產,一只手都能扒拉過來,還分啥分。”
沈國富微微皺眉,“那大哥他們啥時候能到?”
“別提了,”沈三叔聞言又大大嘆了口氣,“我也是服了大哥了,這么大的事,他就讓沈軍自己過來,非說家里的活不能離開人...你說,讓爸媽心里咋想?”
他是個人精,知道沈大伯這樣操作的原因,估計是怕手術費太貴,想借此躲過這筆花銷。
“這件事你跟爸媽說了嗎?”沈國富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有些擔心地問道。
“那我能直說嗎?”沈三叔搖了搖頭,“我現在就拖著呢,想著等沈軍到了再說吧。
誒對了,沈軍這次咋沒跟你們一家一起過來?”
“他說要先回家一趟,跟大哥他們一起過來。”
“什么!”沈三叔不自覺睜大雙眼,“該不會、這一家子都不打算來了吧?”
“不清楚,”沈國富面無表情地搖頭,“大姐他們啥時候過來?”
“她們應該快了,也就這下午的工夫吧。”沈三叔這次給了肯定的回答。
沈國富的臉色好看了些,“這樣看,你還真不如通知我們的時候說嚴重點呢。”
“可得了吧,”沈三叔給了自家二哥一個白眼,“我這樣說都不來了,要是再說嚴重了,估計更不敢來了。”
沈國富沒再說什么,調整了表情,回到了病房。
屋內,沈爺爺在見到沈秋和沈冬冬后,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笑模樣,尤其是沈冬冬用小胖手輕拍他的肚子,給他“呼呼”治病的時候,沈爺爺更是大笑起來。
下午的時候,沈秋的幾個姑姑陸續趕到了,但是孩子都沒有帶過來,都在學校上學呢。
如此,更襯得沈秋在這里有些奇怪。
“二嫂,秋秋是請假出來的嗎?”沈秋老姑低聲問道。
真實原因不能說,直接承認又顯得別人家不重視一樣,沈媽媽只好道:“她們學校這兩天放假。”
果然,其余幾個姑姑聞言都暗自松了口氣,面對沈爺爺和沈奶奶的神態也更自然了。
沈秋看得直搖頭,真要是有心,把孩子領來就是,何必像現在這樣心虛呢。
不過起碼幾個姑是都到齊了,相比于遲遲未出現的大伯一家,算是比下有余吧。
時間一點點過去,沈三叔已經背地里給沈大伯打了好幾個電話,但不知怎的,一直顯示無法接通。
沈國富見狀,又給沈軍打了電話,得到了一樣的結果,這讓他原本恢復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沈爺爺和沈奶奶已經問了好幾次老大家啥時候到了,兩兄弟都用在路上搪塞了過去。
可隨著日頭漸漸落下,老爺子仿佛也明白了什么,表情也開始發沉,沈冬冬的小胖手再怎么給“呼呼”也不管用了。
但沈秋一家看在眼里,卻一點不覺得他可憐,有道是“偏心不得偏心濟”,這話放在現在還真是應景。
臨近傍晚,在沈三叔打算在外面找餐館訂飯的時候,沈大伯一家終于趕到了。
沈國富問他們怎么電話打不通,結果卻迎來大哥大嫂尷尬的表情,兩人對視一眼,含糊道:“信號不好。”
沈三叔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又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沈軍,本想追問,但想著屋內的沈爺爺,還是壓下了這股好奇,“先進去看看咱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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