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的大腦有點卡機,稍微懵了一小會兒,這才沖張鐵軍舉了舉大拇指。
“你真行,還沒等怎么的呢,兒女雙全了。羨慕。”她嘟了嘟嘴:“我也特別想再要個女兒,但是帶孩子實在是太累了。”
她公公八十八,婆婆早就不在了,親爸親媽到是都在,一個八十二一個七十三,能指望誰?敢指望誰?
指她家里那個拿辦公室當家的老爺們?
就這一個已經夠她嗆了。
“其實你們再要一個還真行,三十來歲也不是很大。”
“還是算了,實在是沒那個勇氣。”嫂子搖搖頭:“那,”她看了看張鐵軍:“就這么生活在一起,不怕打架呀?”她壓低了聲音。
張鐵軍笑起來:“不會,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說好的事情。前幾年我挺操蛋的,干了不少爛事兒。男人總得負起責任來。”
“就這么過一輩子?”
“嗯,不行?我又不是養不起,還是能保證她們衣食無憂開開心心的。”
“時間長了……也是,人開不開心還是能看得出來。你真行。你就禍禍了這兩個?”嫂子似笑非笑的。
“不止,”張鐵軍搖搖頭:“有那么幾個,有的斷了,有的嫁人了,有的本來就有家。最大的三十五,最小的二十一。”
嫂子嘴巴就合不上了:“三三,三十五?我這么大?你。……你打算都弄身邊養著?”
“怎么可能,每個人的情況都是不一樣的,不過是我的事兒我認,她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都行,這個責我負得起。”
嫂子嘴巴動了動,想說什么又沒說出來,半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打了張鐵軍一下:“你真能作妖,小屁孩子太復雜了。”
張鐵軍一頭霧水。我怎么了我就復雜了呢?說實話也不行了?
“帶我去你們那個基金看看唄?”
“行啊,不過基金的辦公室不在這,在成府路。這邊是鳳姐她們幾個的辦公室,在鐵獅子胡同那邊還有個聯絡站。”
“先在這看看吧,相關文件都有吧?”
“那有。走吧。”張鐵軍抻了個懶腰:“樂樂,拉著妹妹,咱們去五號院。”
“去那看花呀?”樂樂看了看親爸:“媽嘛那個院子,花才好看。”五號院里種的是灌木丁香,這會兒也正在開。
不過兩個孩子都好像不大喜歡,應該是因為頭一年開花,瞅著有點亂,顏色也不透亮。
他倆就喜歡大的,香的,要么就一片一片的,這三樣丁香一個也不靠。
“今天不看花,咱們帶著大娘到媽媽辦公室看看,認認門兒。”
“哦,好吧。我能帶路不?”
“能,你拉著妹妹給帶路。”
“好。”小小子就開心起來,感覺肩膀上有了重要責任一樣。
于是小小子拉著小丫頭,兩個小不點兒溜溜的走在前面,張鐵軍陪著嫂子路在后面從一號院出來,從停車場過來到五號院。
……
六月十號,國家工業船舶改革綜合領導小組辦公室向各相關辦公室,各部委,各省市,各企業下達文件:
‘自本年本月本日起,工業、船舶相關,或間接相關,上下產業鏈,凡是修復,改建,新建,設備購進更換(含進口)等工程項目,開始執行終身責任制。
凡是以上相關工程項目,自申請之日起,必須明確工程單位,設計單位,審核單位,施工單位,安防單位,監理單位以及物料供應單位。
明確范圍包括各單位在工程中所負責的具體部分,具體環節,具體設備和具體材料,要明確到具體責任人和直屬領導人。
需要責任人和直屬領導人本人簽字蓋章明確所負責任。
在工程項目實施過程中,各相關負責人不可更換,不可替換,如果必須需要更換或替換的,需要提前提出申請。
該申請由審核單位調查核實,理由充分明確的,可以批準更換或替換。批復文件由審核單位調查核實人員,審核批復人員,直屬領導共同實名簽署方可生效。
……工程項目結束,通過驗收交付以后,相關單位以及相關具體責任人,直屬領導,驗收單位具體負責人等即刻起不得再行更換和替換。
自工程項目竣工(安裝)驗收之日起,所有單位以及具體責任人,直屬領導所承擔的責任在工程項目設計年限內存續。
即在工程項目設計年限之內,至設計年限屆滿之日止,存續責任不變,工程單位和公訴機構擁有隨時隨地進行法律追訴的權力和義務。
工程設計年限內的追訴和公訴,不受相關責任人和直屬領導的工作單位和工作內容的變更影響,責任不變。’
也就是說,從即日起,所有工程項目的設計和施工,材料供應,監理審核驗收等等,需要實名制了。
在設計年限之內,不管這個負責人的工作怎么變動,是升官還是下海,這個責任都得背著,出事了就要追責。
而且這個追責還不是只追責具體干活的人,還要追責他的直屬領導。
一時之間,工業船舶相關部門單位齊齊震動。
……
六月十二號,清晨下了一場小雨。
張鐵軍一早起來在室內活動拉抻了一下,站在窗口看著外面濕漉漉的天地發呆,清新濕潤清冷的空氣順著窗子進來,換走了屋里混沌的石楠花香。
這幾天他終于發現了現在這些工作的一個好處,就是可以一錘定音。
不管是企業還是單位,不管是縣里市里還是省部,各種各樣的文件也好意見也好,都是存在著一定的討價還價空間的。
下級仗著熟悉,或者是老部下,或者是老朋友,找上門來就著文件磨幾天,拿點好處或者浮動一下。
但是到了張鐵軍現在的這個層面,以上這些都不存在,文件下去就只有一個結果:執行。這就相當舒服了。
只要他能說動主任或者組長,能說通各個副主任和副組長,其他的一概可以不管,不理睬。
“寶兒。”小柳揉著眼睛走過來。
張鐵軍轉過身把小柳摟到懷里:“你衣服也不穿鞋也不穿,要干啥?有點涼,下雨了。”
“尿尿。”小柳把臉埋進他脖子里吸了兩口,抬起臉要親親。
張鐵軍親了一口,把她抱起來送進臥室:“還睡不睡了?”
“要。禮拜天你起這么早,”小柳打了個哈欠,摟住張鐵軍的脖子:“寶寶,你想沒想好讓我去哪?都六月中了。”
“那不是還有一個月?”
“嗯~~,我上火。尿尿都是黃的。你聞聞。”
“怕我把你一個人扔沈陽啊?”
“嗯。”
張鐵軍笑起來:“你這也太假了吧?明知道的事兒。你想去哪?有啥話就說唄,和我還得拐幾個彎兒啊?”
“我也不知道,就聽她們說那里可復雜了,有點擔心。”
“你又不是文藝兵,更不是文職兵,你有什么可擔心的?去哪個團你也是個副團長,黨委委員,愛管就管一管,不想管就唱你的歌唄。”
文藝兵和文職兵是不一樣的,文藝兵是原來的一個兵種,后來叫專業技術兵。文職兵就是通過技術技能考核錄取的藝術兵,其實就是合同工。
專業技術兵是有軍籍的,藝術兵包括文職人員沒有軍籍。文職干部是另外一個群體,不是一回事兒。
“早點定下來我早點熟悉唄,這么吊著我不想啊?你現在就是不拿我當事兒了,膩歪了。”
“講理不?講良心不?”
“不講,我沒良心。”小柳抱著張鐵軍耍賴:“反正你拿我的事兒不上心,我記仇了。”
“欠揍是不?”
“給你打,打吧,哼哼哼,煩人勁兒……你吃幾口,今天起來感覺有點點漲。”
“嗯?漲?”
“你吃不吃?”
行叭,那就勉為其難的吃幾口。
“今天有人來不?”小柳仰著頭把手指插進張鐵軍的頭發里,閉著眼睛體味著那種讓她酥酥麻麻的感覺。
“不是你安排的人嗎?”
“不是,我是說別人。”
“不知道了。老馬差不多能過來吧?不一定。”
老馬現在在出版社全職上工,還要一邊張羅著展覽館那邊的事兒,白天晚上忙的一塌糊涂,每次過來都會挺晚了。
張鐵軍就干脆和他約好,要過來就挑個禮拜天,誰也不打擾誰,平時就打打電話說一說就行。
今天劉剛和李大海會來,這是一早就和小柳約好的事兒。
兩個人一個廠長一個礦長,都是管著幾萬人的大人物,肯定不可能去擠火車,是結伴飛過來的,這邊由本鋼駐京辦事處接站。
本鋼駐京辦是個老單位了,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
那個時候本鋼還是全國第一鋼,所以規模各個方面都相當可以,有自己的大樓和賓館,占地三千多平,原來比很多省份的駐京辦都牛逼。
兩個人是故意讓這邊駐京辦派車來機場接人的,不管哪個省市哪個單位,駐京辦的負責人那必須肯定是一把手的親信,又親又信。
等把他倆送到張鐵軍的住處,那邊張聞達肯定就已經得到他倆進京來見張鐵軍的確切消息了。
張鐵軍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不過嘛,還是那句話,都是幾十年的老關系了,這個大旗就由著他們扯扯也罷。
當然了,如果他們弄的太過分那就是另一說了,相信他們也不會。都是聰明人。能從幾千幾萬人中脫穎而出當上一把手,這點智慧肯定是有。
他們都是六、七十年代的大學生,那個時候大學生畢業都是進廠當一線工人的,和張鐵軍他們技校也差不多。
不管是什么學校來的,都一樣要從普通工人干起,然后考核,擇優派崗,從工人到技術員,工程師,或者技術員轉崗走管理,一步一步干起來。
曾經有兩個清華的畢業生分配到露天,在一線崗位干了兩年多,基本上都是在混日子,考核的時候不合格,礦上就沒給他們轉崗。
然后他倆還不樂意了,我們是清華的,憑什么當工人?
后來他倆開始到處告狀,又找學校,被學校接走不知道送到哪禍禍誰去了。
再后來,有人脈有門路的大學畢業生就能直接當干部了。
所以才會有各種亂七八糟。他們真的是啥也不懂啥也不是啥也不會干,就會裝個逼擺個譜,志大才疏都不足以形容。
李大海和劉剛兩個,都曾經在一線干了十幾年。
“李廠長,劉礦長,地址沒弄錯吧?”駐京辦的司機感覺有點懵逼。
“肯定沒錯。不可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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