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楊天河，陳珠珠進了衛生間，把門“砰”地關上。
楊天河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又發什么神經。
難道她在責怪自己不該私自去海城人民醫院做檢查？
為什么？
他去做檢查又沒誰知道，陳珠珠為什么反對？
算了，看在她愿意給自己生孩子的份上，不去計較這些。
只要她肯生就行。
搓了搓臉，楊天河坐在沙發上，心情極其不好。家里已經很久沒來信了，他寄了好幾封信出去，父母一封都沒回。
他知道，肯定是在生他的氣。
試著給弟弟寫信，他也不回。
說實話，他心底很不安，為了娶陳珠珠，他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以前父母寫信來一直夸秦雙雙多好多好，他根本沒放在心上。總覺得一個農村女孩，沒多少文化，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兒去？
怎么可能跟文工團的臺柱子比？
事實證明，他有眼無珠，文工團的臺柱子連人家農村女孩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不管哪一方面，秦雙雙都比陳珠珠強百倍，千倍。
父母不愛搭理他，也許就是覺得他瞎了眼，娶了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女人。
這段時間，陳珠珠對他的態度改變了不少，他的零花錢也翻了一倍，每個月寄十塊錢回家的愿望已經實現。
他卻越來越不安。
陳珠珠為什么要對他這么好？一向強勢慣了的人，忽然態度轉變，他總感覺有貓膩。
到底是什么卻沒弄清楚，心底惴惴不安。
現在倒好，還喝起中藥來了，難道她的身體真有問題？
人的思想是個很奇怪的魔鬼，只要一旦有啥懷疑，就會不由自主地總往那兒想。
前幾天他去文工團門口接陳珠珠，無意之間聽見有人談論陳珠珠跟笛子手劉天宇的事，據說那會兒他們是男女朋友。
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劉天宇被調走了，究竟是為什么呢？
談論的人沒說，他也不知道。
劉天宇這個名字他記住了，有機會得好好打聽打聽。
當年他們倆為什么會分開？
正想著，陳珠珠洗完澡出來，沒個好臉色，搪瓷盤丟在地板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楊天河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沒吭聲，黑著臉拿起衣服去洗澡。
陳珠珠惡狠狠地盯著他的后背，咬牙切齒。
夫妻倆雖然躺在一張床上，卻同床異夢。
楊天河想的是那位笛子手劉天宇去了哪里，陳珠珠想的是要怎么把自己不會生的事想辦法圓回來。
這個鍋不能她來背，得讓楊天河背，可他已經檢查過了，身體很好，能生孩子，這要怎么辦？
她不能生的事連她爸媽都不知道，一定要守住秘密，把鍋甩給楊天河。
該怎么甩呢？陳珠珠為這事傷透了腦筋，目前看來是不行了，得等一段時間，想辦法將楊天河的身體弄壞了去，再讓他去海城人民醫院做檢查。
檢查出他不能生，那就不關自己的事了。
也不知道那老中醫有沒有辦法開出這樣的藥方來，如果能開出來，她一定想辦法騙楊天河喝下去。
陳珠珠的美好設想還沒開始進行，門衛說有陳珠珠的信，遞給了楊天河。
他拿過來看了看，沒有署名是誰寄來的。
回到辦公室，他用刀片將信封尾部封口很小心地剔開，抽出信紙，偷偷看了起來。
珠珠：
你的來信收到了，很抱歉！當年的事給你的心理和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我深表歉意。如今我們已經各自成家，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
誰都有情竇初開，懵懂無知的時候。偏偏你不敢為我們的愛情據理力爭，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忘了吧！都忘了！各自安好！劉天宇敬上！
劉天宇？楊天河手一抖，信紙掉到了地上，他趕緊撿起來，重新裝回去，把信封尾部涂了膠水粘好。
看來陳珠珠跟劉天宇還在通信，藕斷絲連，那句“當年的事給你的心理和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是什么意思？
陳珠珠是不是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劉天宇？所以新婚之夜沒有落紅？
楊天河的神情十分難看，臉上烏云密布。
他要找人查清楚。
劉天宇說給陳珠珠的身體造成了傷害，是不是他們當年有過孩子？后來被弄掉了？
雙手捂住臉，楊天河感覺自己好可悲，千挑萬選，居然選了只“破鞋”。
有心調查，這種事也不是不能查到。
得到準確的消息，楊天河整個人都被打擊得沒了思維意識，思考了好幾天，決定還是跟陳家人攤牌。
晚上在陳世光家里吃飯，吃完了，楊天河放下碗，看著陳珠珠和陳世光，突然說道：“副師長！我要跟陳珠珠同志離婚。”
“啥？離婚？”
陳世光難以置信地看著楊天河，再又看了看陳珠珠，感覺女兒這段時間挺安分的，啥亂七八糟的事都沒干，好端端的怎么就要離婚？
“我不同意。”
陳珠珠還沒吃完，將碗重重地摔在桌上，“砰”的一聲，掉落在地，碎了。
碗里的菜和飯粒濺得到處都是。
王大麗吃驚地盯著楊天河，臉色慍怒：“楊天河！你在鬧騰什么？為什么離婚？今天說不出個理由來，我跟你沒完。”
楊天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再把視線轉移到陳珠珠身上：“理由很簡單，陳珠珠同志因為年紀小的時候懷過孩子，后來又去把孩子做了，導致她現在無法生育。”
此言一出，陳世光第一個震驚的愣在原地，轉過頭看著陳珠珠，再又看著王大麗，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女兒跟劉天宇的事他是知道的，可后面竟然還有懷孕的事，這個他真不知道。
一定是這母女倆聯手做出來的，他一個大男人，有工作要干，沒辦法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女兒身上。
“王大麗！這么大的事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天河說的是真的？”
被點名的王大麗縮了一下脖子，沒吭聲。很明顯，這是默認了。
陳珠珠也沒想到楊天河竟然知道她當年的事，他到底是從哪里聽來的？還是他根本就沒證據，胡說八道的？
“楊天河！你憑什么認定我不會生？你從誰那里聽來的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