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沒有聲張。
這些日子接連發生的事情太多，娘照顧病人非常辛苦，唐星同方成才都剛恢復不久，好不容易今天都有了笑模樣，她不想讓那些賤人破壞了現在的歡樂氣氛。
或許她有點過于緊張了，那個人現在生死未必，行動受限，怎么可能隨便出入？
再說了，她又怎么可能認識方成才奶奶？
“到了，到了，都下車來……”
方成才呲牙咧嘴捂著左肩膀上的傷口，一瘸一拐朝著院子里走。
昨天跟野豬干這一場，還真是“收獲”不少，臉上多了幾道口子，腿上也有傷，走起路一瘸一拐跟個鐵拐李似的。
他在車上就跟一行人囑咐，千萬不要跟他奶奶說身上的傷是被野豬咬的，就說在鄉下不小心摔到溝里去了。
要是讓奶奶知道野外勘察工作如此危險，他可就不能繼續工作了！
“哎吆！成才回來了？”
一個身材偏瘦，穿著白色的確良上衣，下身穿一條肥大黑褲子，留著齊耳短發，手里搖晃著大蒲扇的花白頭發的老人急急忙忙趕過來。
看清楚成才的臉上的傷口，老人手里的蒲扇啪啪拍在成才肩膀上，嘴巴一癟哭出聲來。
“你這個臭小子，這怎么弄成這個樣子？本來長的就不怎么樣，臉上還劃成這個樣子，你還能找到媳婦？”
方成才：我謝謝你奶奶！！！
“奶奶，我被你帶回來的叫花子咬了，你也沒有這么疼我啊，整日神一陣鬼一陣的，再這樣，我可得再送奶奶上老坡子醫院去了……”
方成才無奈沖著李建寧一行人擺擺手，一臉的無奈。
“啥？你要種花，種玫瑰花？想吃老婆餅？”
成才奶奶慌慌張張低著頭就往外走，一頭撞到了李建寧的身上。
“成才成才，這是你的同學嗎，你帶同學回來不跟奶奶說，奶奶好做菜招待客人啊……”
老人抬起頭來，急忙抬起頭來打量著面前幾個人。
她的目光從李建寧臉上逐漸轉移到唐月、田蘭芳跟唐星臉上，嘴里嘀嘀咕咕說一句，老吳，你來了？這么多年沒有見面，你怎么還這么年輕，不，比原來還要年輕？
奶奶一雙手劇烈顫抖著，身體不自主蜷縮起來，腦袋劇烈搖晃著，嘴里不停喃喃自語。
“我有罪，我有罪，我對不住你，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奶奶，你這又鬧的哪一出嘛，哪里有什么老烏老鴉的，這是我在鄉下認識的大哥一家子來，人間大老遠送我回來，你不愿意好生招待人間就算了，還搞這么一出？”
方成才一臉苦笑，無奈對著李建寧搖搖頭。
“大哥啊，看來今天連白菜幫我都不能請你們吃了，我奶奶的精神狀況就不怎么正常，今年剛剛在大坡子醫院住了半個月，看奶奶病情穩定了，我這才找孔局長報到的。得了，不知道我奶奶又受到什么刺激了，我這不是回來休養的，我是回家照顧病人的……”
這可就有點麻煩了。
“要不，我幫著你奶奶看看病情？”
田蘭芳小聲詢問。
“你看看我怎么就忘記這一茬！我這腦袋被野豬呼了幾巴掌，就變成豬腦子了？田嬸子可是神醫啊，什么病情看不明白？”
“奶奶，您可是有福氣了！我田嬸子那可是包治百病的神醫！別說您腦袋有毛病了，就連您的耳背，田嬸子也能給你治利索了！”
方成才高興的咧著大嘴，雙手聚攏在老人耳朵旁邊就是一番高聲嚷嚷。
“吃什么餅？包白菜餅？你這些日子不在家，家里白菜都吃光了，再說了，你不是最不愿意吃煎餅卷白菜嗎？”
老人一臉疑惑盯著方成才，回頭指指田蘭芳一行人。
“這么多人啊，那得多買點白菜……”
“田嬸子，您快幫我奶奶看看吧，別的不說，光這個耳背就能逼瘋人！我跟奶奶在家里，那是壓根沒法交流，我說東她說西，我說打狗她去打雞！要是我跟奶奶在一起時間長了，去大坡子醫院治療的人不是我奶奶，那得是我！！！”
急的方成才想要蹦高。
反正已經來了縣城了，到陸永春家一腳油門的事情，不如順道先幫著老人檢查一下的好。
方成才拉著老人往屋子里走，唐月轉身回到車子拿了一包蘋果過來。
“成才，你趕緊去洗白菜，中午做白菜燉豆腐放粉條，你小子可千萬別偷吃肉，不能殺生，得行善積德，消除身上的罪孽……”
老人一直念念叨叨個不停。
屋子里收拾的干凈整齊，有了一定年頭的地板，擦的干干凈凈，家里連一個頭發絲都沒有，所有的家具、角角落落都歸置的整整齊齊，就連擺放在桌子上的茶碗，都擺放的跟閱兵似的。
茶盤里放著一壺茶，兩個茶碗里還剩下了一多半的茶水。
“奶奶，你又帶著叫花子來家里吃飯喝茶了？你說你這么干凈一個人，老跟叫花子打交道干什么，真是搞不懂……”
方成才嘴里埋怨著，快步桌子跟前，把兩個茶碗拿到廚房清洗。
回來之后，方成才重新泡了一壺茶。
田蘭芳拉著老人的手，示意老人放松，她微笑的看著老人，試圖能夠從老人眼睛里看出什么來。
她的手接觸到老人的瞬間，機器診斷聲音明確告訴她，老人身體一切如常，大腦、耳朵正常的很，不存在精神異常、耳背這些問題。
那就奇怪了，難道是老人故意裝的？
她為什么這么做？
結合老人吃齋念佛、樂善好施喜歡救濟叫花子這些表現，方成才奶奶理應是一位心地善良的老人，當年又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讓老人要通過做善事這個方式，來減除她的罪孽呢？
她當年又做了什么大奸大惡之事？
聽孔森說過，方成才自幼無父無母，是奶奶一手辛苦拉扯長大成人。
難道奶奶的所作所為，同方成才的身世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哎呀呀，這孩子不懂事啊，家里來了客人，也不知道做飯招待啊，我這就出去買幾棵白菜去……”
老人慌慌張張從椅子上站立起身，抬腳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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