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明杰從賽車里被抬上擔架的時候，陸囂跌跌撞撞地跑過去。
他眼神空洞，步履艱難。
遠遠的，他聽到趕過來急救的醫生說：
“沒氣了。”
陸囂撞開人群沖過去，提起那人的衣領，聲嘶力竭地喊：
“你說什么？你他媽才沒氣了。”
他又走過去搖晃壽明杰的身子，邊搖邊喊：
“你說給我奪冠的，這就是你說的奪冠？”
怎么會這樣？
剛才還跟他有說有笑的一個人，怎么會……突然就死了？
陸云汐也被人從車里撈出來，額角被劃開，鮮血順著蒼白的臉頰流下。
在刺眼的燈光下，陸云汐抬眸望過來。
在看到人群中一頭銀發的神態崩潰的陸囂時，一雙杏眼中，閃過微微詫異。
周圍交談聲此起彼伏，可她腦袋里嗡嗡地響，好像什么都聽不真切了。
“撞擊最嚴重的那輛車里，坐的是誰？”她眼神迷茫。
沒人知道陸云汐為什么關心這個問題。
她又聽見有人說：
“那輛紅色的車啊？里面……是一個叫壽明杰的車手，傷得可嚴重了，看來是活不了咯……”
陸云汐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嘴角扯出一抹森然自嘲的笑。
壽明杰？
呵！
怎么會是壽明杰？
在眾目睽睽之下，陸云汐一口血吐出來，身子像爛泥一樣攤倒下去。
“來人啊，有人暈倒了！”
“……”
葉南傾站在看臺上，遠遠望著陸云汐被醫護人員抬走的方向，眸色微深。
黎落小心翼翼地問：
“傾姐，怎么辦？”
那個駕駛“赤焰”的哥哥，是不是要死了？
葉南傾雖然沒去近距離看現場，可也大概猜到了這事故的程度，“車頭著地，四分五裂，如果還能活下來，那便是上帝憐惜。”
“其實，如果陸云汐的車不減速，什么都不會發生。”
黎落瞬間扭頭盯著葉南傾，霧蒙蒙的眼神染上幾分懵懂。
第二天。
賽場意外的事故原因鑒定出來了。
陸云汐的那輛車，發動機失了控。
在提速的一瞬間，熄了火。
陸云汐坐在病床上，頭上還纏著繃帶，臉色無比憔悴。
她哭得像個淚人，眼睛腫得幾乎睜不開。
“我真的沒想到……我寧可發生意外的是我，可那個瞬間，我感覺到車子出了故障，我就猜到，發動機出了問題……”
這個時候，門被人粗暴地撞開。
陸囂眼睛里滿是紅血絲，暴怒的樣子格外嚇人。
他三兩步沖過來，揚起的拳頭就要落到陸云汐的臉上。
卻被人用手掌擋住。
“陸囂！你在干什么？”陸曜憤怒地盯著他。
父子倆的眼睛，眼型完全一致，就連生氣時候里面盛放的怒火，都相似得像是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
此刻，兩雙眼睛死死盯著對方，空氣中好像有火星閃爍。
陸囂聲嘶力竭，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
“爸！你知不知道，這根本不是一場意外，這個意外，就是陸云汐一手設計的！”
陸曜眼神更加嚴厲，“你這個混小子到底在胡說什么？我看你是玩賽車把自己玩傻了！”
陸囂氣得雙眸通紅，他死死地盯著躺在病床上的陸云汐，怒吼道：
“你為什么要減速？你知不知道你給多少人帶來了麻煩！有人因為你死了！”
陸云汐不敢去看陸囂的眼神。
她低著頭，肩膀一顫一顫地，壓抑著哭聲，“我……我不知道會這樣，都怪我。”
“呵！該死的人是你才對！”陸囂由衷地冷嗤道。
陸囂的話剛落地……
“啪”的一聲在空中炸開。
像驚雷一樣猝不及防。
陸囂被打得身子都站不穩，臉高高地腫起。
“你這個混賬！云汐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
陸囂抬起臉，很隨意地擦了擦被打出血的嘴角。
反正挨打于他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飯。
他嘴角噙著冰雪一樣的冷意，聲聲諷刺，“妹妹？她就不該來陸家，養不熟的白眼狼罷了！”
一字一句鉆進陸云汐的耳朵里。
她低著頭，原本還盛了愧疚和不安的眼底，被陰冷給侵蝕。
白色的床單被她緊緊攥著，捏出了一道道的褶皺。
陸曜被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失望的目光從陸囂身上掃過。
“我怎么生出來你這么一個東西？出了事故不是云汐的錯，她的車子發動機出了故障才會導致這樣的后果。”
“才不是這樣！”陸囂盛怒的眸子對上陸曜的視線，大聲嘶吼。
在參賽前，每一輛賽車都會經過嚴格的故障篩選。
發動機出了這么嚴重的問題，那輛車怎么會通過檢驗？
陸囂的倔強落在陸曜眼里就是胡鬧……
“你別忘了，云汐也被檢測出腦震蕩，怎么不見你擔心云汐半分？”
“腦震蕩？”陸囂冷笑。
一個腦震蕩算什么？
壽明杰可是連命都丟了。
而且如果不是壽明杰代替他去參加了那場比賽……
那么死的人就是他了。
他究竟要怎么還欠壽明杰的這條命？
一輩子的不安和愧疚，夠嗎？
想到這里，陸囂感覺造化弄人。
他的視線又冷冰冰地落在一旁雙目盛淚的陸云汐身上，咬著后牙槽一字一句道：
“我不會憐惜陸云汐分毫，因為她不配進陸家的門，她蛇蝎心腸，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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