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調解室的門被打開時，寧清跟劉曉涵同時抬頭看了眼，然后幾乎同時收回目光。
跟明星又或者成功商人不一樣，正經埋頭做研究且還活著的頂級學者如果只說個名字，在普通人中間的影響力可能不如明星破了皮的小拇指。這大概也是相應的訪談節目中，主持人需要先介紹頂級學者一連串耀眼名頭的原因。
這跟認知無關，不過是人一輩子精力有限，選擇了把主要精力放在研究層面上，便不可能有太多時間去跟這個世界做無效交流。所以哪怕面對面的坐著，絕大多數普通人大概率也認不出對面是位院士。
劉曉涵同樣沒有認出走進房間的老人是永漢共和國知名院士，但聰明的女孩能猜出這個時候能進來的肯定是大人物，更是寧清口中能直接帶著他們離開的大人物。
收回目光是因為她知道這兩位大人物肯定不是為她而來的，這個時候做個透明人就好。
不過寧清卻是認出了陳澤良，但沒認出陳澤良身邊的范思漢。
事實上目前寧清對這個世界學術界名人知道的并不多。但那天付教授的午宴上，一共提到過三位教授，分別是鄭澤兵、陳澤良跟方文志。寧清也把這三個名字記了下來，回到雙語一中之后，便在網絡上搜索了這三位大佬的履歷，包括他們的研究成果、論文、以及視頻跟照片資料。
所以寧清不但一眼就認出了陳澤良，更是對這位老院士這輩子的研究成果、所獲榮譽如數家珍。甚至還對老院士的思維模式有一定的判斷。而且對于這次來的是陳澤良，他也是有預料的。
因為根據網絡上可查詢到的資料，陳澤良本就是付海權在京漢大學讀博士時的導師。這大概也是所有人都堅信付海權能在幾年后評上院士的原因之一。反正換了他如果有這么一位大牛導師，平日里肯定不會少了聯系。
看過一眼便收回目光，則是因為演戲需要全套。
此刻他扮演的是突然來了靈感的天才學生，被打攪后不理不睬，全身心的投入正在解決的問題才是最正常的反應。
事情的發展也如同寧清的預料。兩位大佬并沒有出聲打攪，而是輕手輕腳的走到寧清身邊，看了眼寧清正在奮筆疾書的內容，隨后將目光落到散落在桌面上那許多已經寫得密密麻麻的稿紙上。
兩位大佬對視了一眼，范思漢猶豫了一下，然后輕言細語的問了句：“嗯……同學，我們能看看這些內容嗎？”
“隨便看。”寧清頭也不抬的答了句。
得到允許的范思漢小心翼翼的一張張拿起被隨意鋪在桌上的稿紙。將其中一些遞給了陳澤良，然后兩人開始默默的整理順序。從陳澤良得到消息安排好一切到現在趕到派出所，大概用了近三個小時。
寧清也已經把十多頁紙寫得滿滿當當。字跡稍微潦草了些，圖示也畫得很敷衍，還有許多涂改甚至是大段大段被劃掉的痕跡，不過對于初稿來說，這些都不是什么大問題。很快，兩人便完成了分揀，將已經寧清已經完成的初稿整理了出來，隨后便默默的站在那里看了起來。
整理好的初稿被整齊的放在兩人手邊的桌上，陳澤良拿起第一頁開始仔細研究，范思漢則在旁邊默默等待著。陳澤良看完之后，便將手中的稿紙遞給范思漢，然后順手拿起第二頁。
劉曉涵已經放下了手機，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位大人物站在寧清身邊，研究寧清寫的那些鬼畫符一般的東西，并不明白為什么兩人看得那么入神，時不時還會若有所思的對視一番。
等待是最無聊的，此時明顯引發了兩位教授深思的那些內容，劉曉涵在兩個小時前就拿起來翻看過，很無聊。各種字母她還是認識的，但那些亂七八糟的符號足以讓人昏昏欲睡。
φ、γ、σ、ψ、λ、△……再搭配上那些古怪的表達式，在劉曉涵看來要比跳躍的音符更為抽象。
不過這個時候劉曉涵能確定寧清那大概不是什么鬼畫符，因為眼前這兩人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還會小聲耳語兩句。
就是這場景可不是計劃中的情況。
按照兩人一頁紙恨不得要看十分鐘的架勢，難道還要在這里熬上幾個小時？
恰好此時，寧清的肚子傳來“咕咕”的聲音，隨后正在奮筆疾書的少年停了下來，然后抬起頭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像是才看到兩人般，發出一聲輕呼：“咦？你們是？”
劉曉涵眨了眨眼，此時她都沒法斷定寧清這是演的，又或者剛才真的太沉溺了，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沒過腦子。
正在研究寧清思路的兩位教授同時抬起頭，看向寧清的目光既有一分審視、三分期許、以及六分復雜難言的情緒。
隨后老院士臉上的皺紋迭起，泛起一絲笑容：“寧清是吧？我是京漢大學的陳澤良，這位是范思漢，范教授。剛剛是我以前的學生，海州大學的付教授給我打了電話，說你這里需要些幫助，我們就趕過來了。”
“陳教授好，范教授好。”寧清很有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陳澤良指了指寧清書寫的稿紙。
“還有些東西沒寫完，不過思路已經捋順了。接下來照著這個方法寫成程序，然后直接丟給計算機驗證就行了。”寧清立刻答道。
旁邊的范思漢忍不住問道：“你是怎么想到用統計學方法解決這個問題的？”
“我最初的想法是通過隨機定位來降低這個問題與維度上界，但后來思考了很久，調整了許多方法，發現當維度界限調整到d1/4之后，就無法再繼續突破了，無法達到d0。然后剛剛在飛機上，遇到了些顛簸，隨后我突然想到為什么不可以用遞歸，然后反復迭代，來拉回因子上界呢？
下了飛機之后，等待同學取行李的時候，我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誰知道就是在網上看資料的時候引起了一些誤會。這才打電話找付教授幫忙的。對了，謝謝兩位教授讓警察叔叔幫忙送來紙跟筆。”
話音落下，寧清的肚子又適時的叫了兩聲。
“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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