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深邃的眸底閃過一瞬無奈。
“跟我也沒有實話？”
他們除了是上下級關系，現在也是一條戰線上的人。
傅黎努了努嘴角，沒有搭茬。
她答應下來的事情，就沒有完不成的。
況且，驚喜當然要等關鍵時刻揭曉才有意思。
陸燼看她跟個悶葫蘆似的，又擔心接二連三的問話給她心理壓力，改口道：“就算修復不好也沒事，我不點頭，誰也別想讓你離開這個項目。”
傅黎微怔，復雜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辦，忽然覺得陸燼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帥！
兩人的對話落入趙禿子耳中。
趙禿子笑得更加囂張，“看來傅師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啊，連陸總跟陳老都不知道文物的修復進度。”
陸燼眼神如刀，直刺對方的心口。
吃人剮肉般的眼神嚇得趙禿子不敢發作，笑意尷尬的僵在臉上。
陸燼不容置疑道：“我相信傅黎的能力，無需過問進度，她從來不會讓大家失望。”
他的人，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外人隨意貶低了？
葉然在旁邊看得直想鼓掌。
這護犢子的勁兒，真是霸氣十足，看得太爽了。
趙禿子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能低聲道：“行了，我也不想浪費時間，快去拿吧。”
惹誰也不能惹這個閻王。
傅黎從陸燼身旁經過，用極低的聲音說了句話。
“放心吧，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陸燼下意識的勾唇。
爭強好勝的性子倒是和從前一般無二。
傅黎去拿瓷器的這幾分鐘，會客廳門口擠滿了人。
大家都想知道這個賭誰能贏。
紀西最沉不住氣，一雙眼睛時不時往外瞟，怎么去了這么久還不來……
不會是瓷器出問題了吧？
他急得跺腳，正準備過去找人，傅黎抱著一個紅木盒緩步走來。
紅木盒放在桌上，卻不急著打開。
她的手壓在開口處，漫不經心道：“咱們的賭約，上次是怎么說的來著？”
趙禿子冷笑：“你要是修復不好瓷器，立刻收拾東西走人。”
他看傅黎磨磨蹭蹭，語調也忍不住往外拔高幾分。
趙禿子補充道：“我知道傅師好面子，現在跟我說兩句好話，乖乖認輸也可以，免得臉上難看。”
傅黎的指骨微微弓起，隨性的敲擊紅木盒子，發出叮當聲。
她反問：“你呢？準備好給我當牛做馬了嗎？”
趙禿子看對方還在垂死掙扎，不耐煩道：“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他徑直走到紅木盒前，粗略的把人推到一旁。
趙禿子念念有詞：“沒修好就大方承認，你年紀也不大，跟著我虛心學手藝，以后會有一番小成就的。”
他急不可耐的打開木盒子。
隨著驚嘆聲響起，趙禿子的臉色難看得像個調色盤。
一個月前碎得只能勉強看清幾縷花紋的瓷器，此刻完好無損的放在盒子里，在室內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瑩瑩光輝，如同絕世珍寶，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趙禿子搖頭，難以置信的呢喃：“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無法相信傅黎真的把這個瓷器修復好了。
趙禿子把瓷器拿出來，“聽說傅師是獨自完成的修復工作，不會是偷換了個假的吧？”
他從懷里掏出放大鏡仔細查看。
傅黎嗤笑一聲，“就算你把這個瓷器看出花來，也不可能是假的。”
“趙專家不會這么輸不起吧？”
她故意學對方說話的模樣，揚起聲調嘲諷。
趙禿子眸子來回轉動，又開始憋壞水。
要是瓷器被他“不小心”摔碎，就沒辦法再復原了。
葉然收到上司的眼神暗示，立即輕咳一聲，“上周，項目組的評估結果出來了，這個瓷器最少值六千萬，你可要拿好，摔碎了這個損失得由你承擔。”
趙禿子立即把東西放回紅木盒子里。
他可沒有六千萬。
趙禿子給自己找臺階下，干笑道：“我其實就是想考驗一下傅師，大家不會把一個隨口說的賭注當真吧？”
傅黎鄙夷的看著眼前賊眉鼠眼的禿頭男人，“你這是想賴賬啊？”
她還是第一次見這么玩不起的人。
趙禿子的臉已經快黑成碳了。
他只能求助陸燼，“陸總，您也覺得這是個玩笑吧？咱們以后還要合作呢。”
話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威脅。
趙禿子雖然人品不行，但在古董行業還是有些話語權的。
他有自信，陸燼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撕破臉。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跌眼鏡。
“我都下注了，你覺得這是玩笑嗎？”
陸燼說著，又淡聲補充，“陸氏接下來不會和全德鑒寶繼續合作。”
全德鑒寶是趙禿子開的公司，主要負責公董鑒賞與修復。
陸氏旗下的子公司——安寧集團，已經與其保持了長達三年的合作。
這兩句猶如五雷轟頂，劈得趙禿子措手不及。
他開口，聲音發啞，“陸……陸總，為什么啊？咱們之前合作得不是很好嗎？為了給您的公司做鑒定，我推了不少老客戶的項目呀！”
陸燼對這話一點也不感冒。
他向來不屑與心術不正的人為伍。
陸燼的目光輕飄飄掃向他，聲音聽不出起伏，“在我不知道你喜歡坑蒙拐騙前，確實合作得還不錯。”
“解約合同今天下午就會送到你公司。”
說起來，陸燼還得感謝傅黎幫他看清了一個人。
每次有新項目，趙禿子都會用各種理由找他額外收取鑒定費用，考慮到對方的專業性，要的錢也不算多，陸燼全都批了。
這次修復陶瓷器，趙禿子開口就要一個億。
如果不是傅黎攬下修復工作，他的賬戶就要少一個億了。
趙禿子張了張嘴，想辯解，陸燼又繼續道：“還有，如果你不履行賭約，整個古董行業都會知道全德鑒寶的負責人毫無信譽，孰輕孰重，自己斟酌。”
“我……我履行……”趙禿子達拉著腦袋，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蒼老不少。
他要是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當初絕對不挑釁傅黎。
陸燼哪里是看透了他的本性不想合作？
分明是在替那個女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