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陰沉又略帶瘋狂的表情看呆所有人。
在大家眼里，周婧謠一直是很開朗又有趣的小話癆，完全不會把她跟壞人掛鉤。
紀西最厭煩這種裝乖巧、背地里下黑手的人。
他無語道：“你做的都被監控拍下來了，到底是誰要收拾爛攤子，你心里沒數嗎？你不會以為自己拍拍屁股就能輕松走人吧？這些損失必須照價賠償，否則就法院見。”
紀西說著，往前走了兩步，雙眼透著寒光，森然道：“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蹲監獄，不信可以試試。”
對付這種小人，不用陸家出手，光是他們家養的那些律師，隨便挑一個出來就夠用。
周婧謠顯然也沒想到一向沒脾氣的紀西會有這樣一面。
他身上透出的氣場根本不像打工人，更像是……與生俱來的權威？
難道看走眼了？
周婧謠沒時間思考對方到底是不是豪門，因為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答話，內心更多的是驚慌與后怕。
做這些事之前，她確實沒想過可能牽扯損失賠償等問題。
周婧謠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你少嚇唬我，這些東西根本不值幾個錢，就算鬧到法院，我也只需要賠付一些耗材費，除此以外，與我無關。”
“你還真是不要臉。”
紀西再次被氣笑，“你好歹回去讀點法再出來干壞事吧？我們這么多人的誤工費，還有來回的車費，制作過中的器材損害，光是這些你都賠不起，更別提師姐一個作品價值連城。”
手藝人的東西在市面上都是有基礎估價的。
傅黎在國外就是有名的文物修復師，閑暇時做的手工藝品還上拍賣會，制作和修復瓷器又是她的強項，經過她手的東西價值都要翻一倍。
她站在這里，就是行走的人民幣。
這兩件被毀掉的瓷器也都有估價，較真起來，周婧謠那點家底根本賠不起。
周婧謠咬牙道：“我只是想讓你們看清楚傅黎的能力并沒有多強，你們跟著她就只能打下手，你們甘心被人使喚一輩子嗎？我是在替你們感到不值。”
她越說越激動，“傅黎要是真的對項目上心，就不會把事情都交給我負責，我走了，你們這個項目維持不了多久就會黃！與其在這里指責我，不如早點想好退路！”
周婧謠以為這樣說就能煽動成員，但大家只是冷漠的看著她，不為所動。
“大言不慚。”
紀西不耐煩的打斷對方道：“少說這些沒用的，項目黃不黃我不知道，但你一定完蛋，等著收法院的傳票吧。”
他擺弄手機，已經準備聯系律師起訴。
周婧謠表面冷靜，但心里早就是一團亂麻了。
當時趙禿子跟她打包票，傅黎不會做得那么絕，可現在跳出個紀西！
她要是真的上法庭，在業內的名聲就臭了！
周婧謠開始猶豫要不要道歉，也埋怨趙禿子考慮事情不周到，把她當槍使。
她甚至求助的看向韓雋，但后者直接回避眼神。
傅黎再度開口：“你走吧，天亮以后自己收拾東西離開，別再讓我看見你。”
“師姐！”紀西急得吼了一聲。
怎么能輕易放過她呢！
傅黎累了，也不想繼續糾纏，她眼底透著疲乏，“周婧謠從現在正式被項目組除名，且永不被陸氏集團及其名下相關企業錄用。“
她轉身回房間，很快就拿著一份文件出來，丟在了周婧謠面前的泥里，”你申請國際協會的申請書，我不批復，要是不服氣，你找上級申訴吧。”
傅黎有意讓對方進入協會，這樣在鍛煉的同時也能接觸到更多文物，只不過這些都是之前的想法了。
“你憑什么……”周婧謠想說她沒資格，想說她濫用職權，話到嘴邊頓住。
如果不是因為傅黎的內部引薦信，她也夠不到國際協會的審核門檻。
她作為受惠的那一個，確實沒資格指責傅黎。
周婧謠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沒有傅黎的推薦，她以后也能憑借自己的能力進入國際協會，根本不需要幫助！
“隨便你。”周婧謠硬氣的說出這三個字，可目光落在被泥水浸濕的申請文件時，還是忍不住發酸。
紀西不甘心就這樣放過她，但傅黎都已經發話了，只能忍住。
算了，以后要是再遇到就是仇人，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散了吧。”傅黎揮了揮手，轉身回房間，關門聲略顯沉重。
今晚，沒人睡得著。
他們為發生的各種事擔憂。
周婧謠沒有等到天亮就連夜收拾東西離開了。
她雖然嘴上放狠話，還是覺得沒臉面對團隊的其他人。
電工重新拉閘恢復用電，瓷窯此刻燈火通明。
傅黎看著小嘉搬進來的紙箱，里面是周婧謠之前的辦公配件。
她把手電和雨傘拿出來，“這個記在我的賬上，送去給她，夜里沒燈不安全。”
傅黎生氣歸生氣，但感情還是在的，況且這個村莊偏僻，荒郊野嶺的，一個女生抹黑走夜路太危險了。
“好。”小嘉立即追出去。
他的藥效剛過，這會兒還有些頭暈，把東西交給對方就立即回房間躺著休息。
周婧謠拖著行李箱走在泥濘的鄉間小路上，壓抑的情緒最終還是沒忍住，她丟開行李，蹲在地上無聲痛哭。
她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全部都亂了。
周婧謠只嫉妒傅黎和她相差無幾的年紀卻取這么高的成績，但是……她并不討厭對方，而且兩人做朋友這段時間她很開心。
她只是想和傅黎平起平坐，不是撕破臉鬧成這樣。
周婧謠哭得雙眼紅腫，連呼吸都不順暢。
她后悔了，可惜不能回頭。
現在只能咬牙向前。
周婧謠止住眼淚，撐著手電走進全德鑒寶機構承包下來的瓷窯。
這個點大家都已經休息了，但院子里亮著燈，有人正坐在樹下悠哉游哉的喝茶。
此人正是趙禿子。
他看見對方并不意味，只是瞇眼笑道：“來了？可算是等到你了。”
趙禿子斟滿茶，示意她坐過來。
“你等我多久了？”周婧謠的嗓音還有些沙啞。
兩人只是短信交流而已，沒有見過面。
趙禿子算時間，從容答道：“從你來這里的第一天，我就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