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吃了一肚子青菜本就不開心，現在又聽見這話，忍不住小聲辯駁道：“現在不是吃車厘子的季節，再說她要吃為什么我買……”
余母摔筷子，“你這個當姐姐的真是一點都不懂事！弟媳來家里你不該表示一下嗎？買盒車厘子怎么了？你一個月掙那么多錢，難道連車厘子錢都出不起嗎？”
“……”小九張嘴，最終還是將話吞回去。
她打開手機上的外賣軟件。
最近的水果店車厘子不零售，一箱要1600。
她自己都沒吃過這么貴的車厘子！
小九正猶豫，余母已經搶過她的手機利落的下單。
1600就這么支付出去了。
小九皺眉看她，敢怒不敢言，“哎媽！你……”
余母板著刻薄的嘴臉罵罵咧咧道：“我？我怎么了？你一個月不回家，回家一趟就這么扣扣嗖嗖，真是和你那個沒良心的爹一樣！”
這話直直戳在小九的心窩上，她疼得半天喘不過氣。
在這段不幸的婚姻中受傷害的是母親，所以她大多時候都是體諒的，而且想方設法的哄母親開心，希望她能走出來，但壓抑的時間久了，她也會不受控制的惡劣地想著，母親尖銳的性格是否也是導致感情破裂的導火索呢？
小九捏緊拳頭陷入極端猜想中，表情更是晦暗低沉。
客廳沉默幾秒，紀西親昵的攬著小九的肩膀，打破沉默道：“帶我去你的房間看看吧。”
他在委婉的幫小九從這個壓抑的氛圍中抽離出來。
小九當然也明白，于是點頭，“走吧。”
她正好回房間把剩下的東西也收拾裝好帶走。
這次回家更加堅定了要搬走的心。
小九推開房門，結果里面擺滿了弟弟的東西——樂高模型、游戲機、漫畫書、各種零食碎屑以及丟得到處都是的包裝袋。
她難以遏制情緒的吼道：“這是我的房間，你為什么把東西放在我的房間里！”
弟弟不以為然道：“我那間太小了，反正你也不回來，就給我當書房唄，這房子早晚都是我的，提前用一下怎么了？”
他說著，又得瑟的揚起下巴，抖腿道：“媽可說了，你嫁人以后就不是咱家的人了，休想霸占我的房子。”
余母也在旁邊幫腔道：“是啊，這房子以后要留給你弟弟娶媳婦的，回頭我還要找裝修師傅翻新一下呢。”
她已經在規劃以后的生活了，只可惜這份規劃中沒有女兒的位置。
小九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家里沒有地位可言，但聽著這番直白的話還是會傷心難過。
她只是個外人……連自己的房間與隱私都配擁有。
余母看她不說話，又將打量的目光落在紀西的身上，道：“這次的相親對象人家愿意拿五十萬娶你，你還挑三揀四，帶回來這么個人，他看著還沒你弟弟年紀大，能有錢嗎？”
今天紀西穿的休閑，身上也沒有明顯的能代表身份的logo，看上去和剛出學校一窮二白的學生沒什么兩樣。
小九習慣了她的以貌取人，也沒替紀西辯解，而是反問：“在你眼里，養我長大就是為了五十萬彩禮嗎？是不是給你這筆錢，我們就錢貨兩清互不相欠了？”
錢貨兩清這個詞從嘴里說出來的時候，小九的胸口痛得更厲害。
余母察覺她的情緒異常，但也沒當一回事，“是啊，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趕緊嫁人，然后讓弟弟娶媳婦。”
小九扯著毫無血色的嘴角倏然笑了一聲，極盡嘲諷。
“余酒，你什么表情？找個男朋友就想翻天了是不是？！”
余母擰眉罵道，“還有你，什么西？算了不重要，想娶我女兒就拿出錢來，窮小子我可看不上，哪來的回哪去。”
這場關于原生家庭內部的矛盾最終還是波及到了紀西的身上。
小九倍感抱歉，她想為紀西說話，但后者搶先開口，“你是小九的母親，我姑且叫你一聲阿姨，我確實想娶小九，既然今天大家都在，不如就聊一下關于彩禮的問題吧。”
此話一出，余母刻薄的表情放亮幾分。
小九猛的抓住他的胳膊，“紀西，你干什么？”
這可不是胡來的時候！
紀西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堅定又溫柔：“相信我一次好嗎？”
這話極其安撫人心。
小九的情緒在頃刻間安定下來。
她無措的看著對方，聲音低的近乎聽不見，“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紀西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市儈的余母，“聊聊吧？”
“聊啊。”余母冷哼一聲，坐回沙發上。
紀西坐在她的對立面，板正的身姿在狹窄的客廳顯得格格不入。
他骨節分明的手交疊落于茶幾上，“說說你的述求吧。”
余母感覺他的氣勢和進門的時候不太一樣，但心里只想著錢，根本沒心思注意這些。
她雙手環胸，露出一副談生意的架勢，“女兒養到這么大也不容易，你要是懂事知道該怎么做。”
紀西扯了扯嘴角但眼里看不起情緒，平淡發問：“你剛才說要五十萬彩禮？我想知道這筆錢要怎么分配，你又給小九置辦了多少嫁妝？婚后她的生活你會干涉嗎？”
此話一出余母頓時警惕起來。
她起初以為對方就是個毛頭小子，三兩句打發走得了，看眼下的情形是真的想談婚嫁。
女兒是她現在唯一能換到錢的籌碼，絕對不能便宜別人！
她腦子里惦記的依舊是今天介紹相親的小老板。
余母拍桌，色厲內荏道：“這錢你能出來就拿，拿不出來別廢話！我給她置辦東西跟你也美喲關系，你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再來跟我談吧！”
她說著就開始趕人走。
紀西被推得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他勉強站穩，抬手整理自己的衣服，氣定神奕的開口：“五十萬沒有問題。”
“你，你說什么？！”余母下意識收回趕人的動作，眼中迸射出精明的光。
小九在旁邊聽得眉心一跳，也擰眉道：“紀西，別胡說了！”
事前的走向越發脫離她的掌控。
紀西：“五十萬沒有問題，我現在就能給你，但我們要簽一份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