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笙秉承的原則是,在能順著桿子往上爬的時候,就絕不要手軟。
所以她二話不說,大大方方上了車。
“仟禧酒店,謝謝。”
她端坐在后座上,儀態很好,不卑不亢,沒有絲毫窘迫和手足無措。
沈休辭眼里的笑意更濃了幾分,可一抬頭,卻見紀開誠一臉‘我是不是在夢游’的表情。
“嗯?”
他似笑非笑:“開車也不會了?”
紀開誠大夢初醒,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遵命,五爺。”
豪車啟動,緩緩匯入車流之中。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道路格外擁堵。
黎笙面色平靜,心底卻在默默計算著時間。
耽擱了這么久,只怕她想要調取的監控,很有可能已經被人刪干凈了。
這份監控很重要,直接關系到她能不能以殺人未遂的罪名,給那些推小姑娘入水、按著她頭不讓她浮出水面的劊子手們定罪。
當然......就算沒有也沒關系。
她有一百種辦法,照樣能找到證據!
車廂內氣氛安靜,黎笙靜下心,聞到空氣中漂浮著隱隱約約的藥香味。
這股清冽的藥香,來自于身邊的男人。
黎笙轉頭看去,不經意就對上了沈休辭灼人的視線。
他似乎......一直在看她。
這男人未免太明目張膽了些吧?
黎笙問:“我認識你嗎?”
他毫不猶豫地答:“沈休辭。”
黎笙:“......”
所以,他自報家門的意思是之前不認識,現在認識了?
黎笙頓了頓,還是客氣地回了一句:“黎笙。”
不曾想,男人在聽見她的名字時,笑意更濃了幾分,然后禮節性朝她伸出手,五指干凈修長,一看就養尊處優,身份不凡。
黎笙大大方方,同樣伸手。
兩人淺淺交握,一觸即分。
沒有人注意到,沈休辭在收回手時,他輕輕握緊,似乎想要留住手心里那轉瞬即逝的溫度。
很快,車停在了酒店門口。
黎笙道了一聲謝謝便下了車,誰知在她關車門的時候,發現沈休辭也跟著下來了。
他就站在她身后,迎著初夏的驕陽,整個人身上似乎都鍍了一層金,似有萬丈光華,越發叫人移不開眼。
在黎笙開口詢問之前,他施施然解釋:“順路。”
黎笙挑了挑眉,沒再說什么。
她進了酒店,也不管身后不緊不慢跟著的沈休辭,直奔保安室。
在說明來意后,保安出乎意料的好說話,什么也沒盤問,直接就讓她進去了,還指著一眾監控屏幕說道:“黎小姐,您隨便查。”
隨便查的意思就是什么也查不出來,有人在她之前動了手腳,清空了所有監控內容。
黎笙早就猜到了,因此在調取昨夜監控時,果真一片空白,什么都查不到。
保安哎呀了一聲,像是才想起來那般,歉意道:“真不好意思啊黎小姐,今早監控系統出了故障,維修人員不小心就清盤了。”
好個不小心。
黎笙淡淡道:“這樣啊,那還真是不湊巧。”
她似乎有些失望,但并沒有要糾纏的意思。
保安松了一口氣,還好這小丫頭愚笨,三言兩語就給她打發了。
但保安沒有注意到的是,顯示屏背后的黎笙雙手飛快操作,她敲下一連串代碼,僅僅幾十秒鐘,她想要的東西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黎笙拿出事先準備好的u盤,將內容拷貝后復原。
主機看不出任何被她用黑客手段攻破的痕跡。
整個過程持續不到半分鐘,行云流水,無聲無息。
黎笙取下u盤藏進口袋里,施施然起身:“打擾了。”
說完她離開了保安室。
可才剛剛走到門口,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堵人墻。
“唔。”黎笙捂著發痛的鼻子抬頭,就見眼前人正是‘順路’順到這兒來的沈休辭。
“這么巧?”男人嗓音磁性,撩人心弦,可面上端得是霽月清風之態,叫人挑不出半點輕浮。
黎笙掃他一眼,直言道:“不巧,我看有些人分明就是在守株待兔。”
她還就不信了,這么大個酒店,哪能這么巧的和他在保安室門口又撞見?
沈休辭輕輕一笑,他俯身朝著黎笙靠近。
如此近距離之下,黎笙能聞見對方身上傳來的清冽藥香,不難聞,反而有些特別,甚至是沁人心脾。
眼看這張妖孽般的俊臉越放越大,黎笙有些感嘆——
果然是禍水級別的男人吶,這一雙眸光瀲滟的桃花眼深沉似海,格外叫人心動。這要是換做別的女生,估計早就被他迷得要死要活,心甘情愿沉溺在他表象的溫情中。
可她不是別人,她一眼就能看清,這男人看似好接近的外表下,絕對是座捂不熱的堅冰,冷得驚人,無可入侵。
黎笙臉色平靜,一絲波瀾都沒有。
沈休辭挑挑眉,俊臉平添了幾分妖氣,笑意越發攝魂奪魄。
他道:“既然守株待兔被黎小姐識破,那我也只好將功折罪。接下來你想去哪兒?我順路送你。”
黎笙:“......”
他刻意咬重順路兩個字,倒顯得別有深意。
黎笙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她頓了一秒,然后毫不猶豫地報上了地址:“棲苑路公館,謝謝。”
沒錢就要有沒錢的覺悟,她一向覺悟超高。
沈休辭勾唇,慢條斯理道——
“順路呢,走吧。”
兩人并肩同行。
被落在后面的紀開誠及時扶住了自己差點掉下來的下巴!
他剛剛聽見五爺說什么?
順路?
順個鬼喲,沈家和棲苑路公館明明就南轅北轍的好嗎!
這么大費周章,難道......
他家向來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五爺,真的對黎家這個草包動了不一樣的心思?
紀開誠越想越震驚,他爬到駕駛座上,忍住心中驚疑,將車穩穩當當開出去,最后停在了棲苑路公館的大門口。
這里是一片富人區,黎家別墅就在里頭。
“就到這里吧,謝謝。”
黎笙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但在離開之前,她望著沈休辭俊美到無可挑剔的臉,想了想還是說道:“建議你平時吃的藥換一換,那藥材性寒,于你的情況而言,只會適得其反。”
說完,黎笙關上車門,轉身走遠。
沒有人告訴過她沈休辭身體抱恙常年喝藥,唯一的解釋是,她聞到了車廂內漂浮的淡淡藥香。
紀開誠有些懵:“五爺,這位黎小姐可真會誆人,什么都不懂就瞎說,難不成她以為自己比老夫人找來的神醫還要厲害不成?”
沈休辭眼眸微瞇,瞳孔中涌動著耀眼的光芒:“她這是在償還人情。”
小丫頭撇得還真是干干凈凈。
“哈?”紀開誠沒聽明白,胡謅他家五爺的病情,和償還人情之間有什么聯系嗎?
他一扭頭,就見沈休辭望著黎笙遠去的方向,眸光深沉。
紀開誠福至心靈,忍不住道:“五爺,您該不會真的對這位黎小姐有什么想法吧?我跟您說啊,您常年在外有可能不知,她是有婚約在身的人!未婚夫就是齊家長孫祈遇!”
“然后呢?”沈休辭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只聽他一字一句,緩緩而道:“不過是一紙婚書罷了,我就是搶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