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辭并沒有叫醒她。
等黎笙再次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她正躺在大床上,雙手所觸及到的床頭擺設是那么熟悉,顯然——這里是黎園。
終于回來了。
黎笙揉了揉酸痛的頸脖,從床上坐起身,朝著朝著外面喊了一聲,“吳媽。”
下一秒,門被應聲推開,但來的人不是吳媽,而是沈休辭。
沈休辭大步走到床邊,好整以暇道,“醒了?”
他聲音有些啞,帶著一如既往的慵懶。
黎笙有些警惕,悄悄往后退了退,問道,“你怎么還沒走?”
“我來找你算算賬啊。”沈休辭將臉湊上前,微微笑著,“沈太太,你要不要摸摸看,你把我咬成什么樣了。”
“有那么夸張嗎?”黎笙顯然不信,于是伸出手在沈休辭臉上一通瞎摸,“好像還真是哎......”
他的唇上有兩個傷口,都是被咬破之后結痂留下的痕跡。
黎笙只心虛了那么一秒,隨后道,“誰讓你先開始的,你不做人,我也只能不做人!”
沈休辭嗯了一聲,唇角笑意更深,“所以這就是夫唱婦隨嗎?”
“......”黎笙砸了個枕頭過去,“你滾!”
像是想到什么,黎笙摸索著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丟到沈休辭面前,說道,“字我已經簽好了,你也趕緊簽吧。”
這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兩人沒有舉辦婚禮,在外人看來只是訂婚的未婚夫妻的關系。可事實上,兩人已經領了證。
哪怕這證是在黎笙醉酒那晚毫不知情的狀態下領的,同樣也生效。
既然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那要分開,離婚協議是必走的一項。
沈休辭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在大半個月以前,黎笙從山谷回來的那晚就擬定好的。
沈休辭似笑非笑,三下兩下將這份單方面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撕成了碎片。
聽見聲音,黎笙噎了噎,隨后道,“沒關系,撕掉就撕掉吧,反正我打印了幾十份呢。”
說完,黎笙拉開抽屜,里面密密麻麻一堆的文件,赫然都是同一份內容!
沈休辭瞇了瞇眼,有些危險的氣息朝外傾泄,“有多少我就撕多少。沈太太,我們可是名副其實的夫妻。”
他刻意咬重了名副其實四個字,那曖昧的語氣,叫人忍不住聯想。
黎笙的思緒被帶偏,腦海中瞬間浮現起‘名副其實’的那個夜晚。
當時為他做那一切的時候,她心甘情愿。
可是......
黎笙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就連語氣也變得沉重,“我說過,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當初義無反顧的救他。
這段時間以來,黎笙一直不讓自己有時間去想這個問題,可是每當被提及時,她就特別恨自己。
如果當時她沒有中這該死的詛咒,她家寶珠是不是就不會因為她的毒而踏進孟凡的陷阱?
黎笙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決定,遷怒沈休辭著實不該。
她真正遷怒的也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黎笙轉過身,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沈休辭,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沈休辭當然知道黎笙在想什么,他沉默了一瞬,低聲道,“吱吱,這不是你的錯。你可以怪我,可以恨我,但不要折磨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