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們無辜，那我呢？我一家上下三代人難道就不無辜嗎？”
常叔渾濁的瞳孔里涌動著淚光，他臉上的每一道溝壑，每一道皺紋都在微微顫抖。
那些刻入骨髓的恨意，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宣泄出口的？
聽到常叔這一聲聲的質問，黎笙啞口無言。
對錯怎么分辨呢？
黎家難道就錯了嗎？常叔難道就錯了嗎？
那些可恨的，那些真正該死的，是那些劊子手，是兇手！
黎笙閉了閉眼，輕聲道，“常叔，是我們黎家對不起你。但正因為我們是受害者，才更加明白這樣的感受。想要報仇，我絕不反對，但用這樣的方式報復整個世界太過極端。”
“那些死在這場亂石下的，都和兇手無關，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無辜人，不能用他們的性命來買單。”
黎笙聲音沙啞，再次道，“常叔，就當我求你，讓那些變異人全都退回來好不好？”
常叔咧出一個笑，只是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回道，“大小姐，那我也求求你，幫我報仇好不好？”
“仇是一定要報的，但在這之前，放過那些無辜的人，讓所有變異人撤回來，我親自帶人去處理那些兇手，好嗎？”黎笙言辭誠懇。
不管有沒有這件事，她本來就已經決定好了要在生命走到盡頭的這幾天世間里解決掉所有仇人。
她自己身上的罪名可以不管，但是仇必須得報！
黎笙已經拿出了十足的誠意和態度，常叔渾濁的眼珠里有過一瞬間的動容，可是下一秒，那一絲絲動容消散的干干凈凈。
常叔緩緩地笑了起來，然后道，“已經晚啦。”
“大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吧，就在我們說話的這幾分鐘里，全世界各地將會引爆幾十座山頭，屆時所有的變異人傾巢出動。”
“讓我想想看，那將會是怎樣龐大的一個數量呢，大概是成百上千萬吧。”
拋下這一個巨大的重磅炸彈后，常叔負著手站在原地，一副已經篤定黎笙無法挽回的摸樣。
“我只是想要完成老夫人生前的心愿，以及我自己的心愿。所有的一切都叫人失望，既然如此，不妨重新洗牌，才有可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啊”常叔邊說邊笑著，滿臉向往和憧憬。
黎笙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忍不住道，“常叔，你這想法我實在無法茍同。而且我相信奶奶絕對不像你說的這樣，你不需要打著她的旗號做這件事！”
“是嗎？”常叔認真思索了一番，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而是道，“大小姐，如果你真的想讓這一切白費，想讓老夫人的夙愿落空，也不是沒有辦法。”
黎笙沒說話，靜靜聽著常叔的下文。
常叔道，“有一個人有辦法阻止所有變異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他能發出老夫人唯一留下的指令，讓所有變異人停下來。”
“是誰？”黎笙心念一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