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任春林咨詢過的那個施工經理又返了過來。
他說:“我真的有三年的工作經驗,假如不需要二個月的試用期,我明天就可以去報道。”
殷元反問他:“你既然有三年的工作經驗,你還怕什么試用二個月?”
他遲疑地說:“不瞞你說,我剛從一間建筑公司試用了二個月出來,當時說好了月薪是多少,可是試用期滿后,老板又說他們公司幾個老員工工資都沒有那么高,若是給我那么高的工薪,他們另外幾個老員工肯定有意見,跟我說假如降薪跟他們一樣就可以留在公司干。當場我就跟老板吵了,你給不了那么高的薪資,當初招聘的時候干嘛要承諾?”
殷元說:“我們公司是承諾的,試用二個月,主要也是看你真實的工作能力,只要你能夠勝任,公司絕對不會出爾反爾的。公司老板是不是講信用,上班一個星期就應該了解了,到時你可自己做出判斷。”
對方還是無法做出決定。
一個搞設計的年青人來應聘設計師。
拿出幾張圖紙說是他在一個裝修公司設計的樣板房。
殷元讓他當場繪畫一張三室二廳套房平面圖。
做設計師最基本的功底應該有,設計師美術功底都應該不錯。
來人很快就把平面圖繪畫了出來,殷元跟他說了待遇和條件,年輕人表示愿意干。
殷元聘用了他,讓他明天去裝修公司報道。
告訴他建材市場對面的衡藝裝修公司,招牌很顯眼,容易找。
員工需要自己去外面租房,公司給予補貼。
不停地有人來應聘,陸續招了五六個人。
有一個中年人來應聘工程監理一職,他首先問的是任春林,大概認為任春林是老板,殷元年輕,應該是公司經理之類的。
任春林說:“讓我們老板跟你談吧?”
中年人才知道殷元才是老板。
聊了幾句殷元認定他是有工作經驗的,談好了薪資,讓他來公司報到。
中午時婉婷去外面飯店炒了幾個菜,要了四份飯,提到勞務市場。
勞務市場隔二天就舉辦一次招聘會,上午八點開到下午三點。
中午也不休息。
來找工作的人一直沒有沒有停過,就算午飯時,還是人頭簇擁。
時間稍久,那些弄虛作假的人,做假文憑,做假證的人,三二句話基本上都可以套出來。
這種人腦筋靈活,他想要的那個崗位適應不了,就推薦他干其他的。
比如說有一個很好的名頭叫儲備干部。
“看你是不是個人才,有能耐的人工作中都是可以體現出來的,公司一定給年輕人施展才華的舞臺。”
“先干一段時間,單位有合適的領導崗位,就安排你上去頂。”
當天招聘了五個這樣的員工,實踐上干的是普工。
勞務市場確實是當前廣東所有城市企業和打工人之間互動的縮影。
此時全國各地,所有城鄉青壯勞動力都涌往沿城城市,妄圖尋找一個合適的工作。
拿一份比內地更優厚的待遇,從此改變自己貧窮的命運。
他們準備招聘十幾個員工,但是陸續面試了一百多人。
勞務市場有人歡喜有人愁,應聘成功的滿臉喜慶,有人應聘多次都碰壁,愁容滿面,只好幾天后再來碰運氣。
到下午三點算是當天的招聘會結束。
裝修總公司人員基本上配齊了,有些需要的崗位人員還沒有招齊的,他打電話給報紙廣告員,付錢刊登招工廣告。
或者讓紅兵寫些招工廣告,在所有城市廣告欄都去貼。
不時有人打來咨詢電話,也有人過來試工的。
新裝修公司的營業執照,紅兵去重新辦理了。
把欣會那間老店做為分店,安排一名施工經理在分店負責。
紅兵調到總公司做總經理,妹妹紅梅做財務總監。
老封做業務經理,給他配了五個業務員,分區域去跑市場。
第二天,招聘的員工陸續前來報到。
殷元給大家開了一個會,
林潤華打電話給他:再有幾天時間,有幾十畝香蕉就可以采摘了,老陸說可以打電話聯絡那些水果收購商了。
按照老陸給的電話號碼他挨過打過去。
“孫老板,我有一百多畝香蕉地,有三十多畝九月份可以采摘了,感興趣的話,可以來焦園看果。今年香蕉品像相比年前年的都好。”
上面顯示孫老板是羊城最大的水果經銷商。
“你是哪位,以前我買過你的香蕉嗎?”對方疑惑不解。
“孫老板,不好意思,怪我沒說明白。我是莞城凌村的,原來那個老陸的一百多畝香蕉園已經轉給我了,老陸跟我說前幾年你是老客戶,所以我第-個就是打電話通知你。”
孫老板說:“難怪我打了幾次那個陸總的電話都說電話停機了,原來是他把香蕉園轉給你。我是你們蕉園的老客戶,明天我去果園看看今年的香蕉長勢怎樣,順便跟你簽個供貨協議。”
殷元高興說:“我明天在果園等你。”
沒有說售價,只說去現場看了香蕉長勢才說。
此時商場上賣的香蕉是經過催熟的品種,售價要一塊五。
蘋果也要一塊多。
這年代水果對于普通人來說是奢侈品,是高檔消費。
婉婷經常買蘋果香蕉回來給兒子吃,老媽都還說:“小寶的命好,以前你們幾個別說吃了,小時候恐怕看都沒看過。”
他又聯系了另外幾個水果收購商,幾人都答應明天去果園看。
他讓公司文員打印了幾份香蕉供貨協議書。
第二天來到了凌村香蕉園。
看見凌村陸主任蹲在地頭跟陸澤閑聊天。
堂弟潤華正在指揮幾個蕉農用支柱綁在果軸彎曲處,讓其承受植株與果穗的重量,防止植株被風吹倒或被果穗壓倒伏。
殷元看見陸主任,從車上拿了一條煙,下車遞給他。
“陸主任好,車上恰好別人送了幾條煙,我平時也不抽,就送給你吧。”
陸主任正在跟陸澤說著關于凌村整體搬遷的事,看見殷元出現,一見面就送他一條好煙,頓時臉上皺紋都舒展了開來。
“殷總好,剛剛我還跟阿澤還在聊,你的運氣特別好,眼看香蕉就可以采摘了。今年很多地方都經歷了臺風,我們這里一點都不受影響。今年這片香蕉園你可以大賺一筆了。”
殷元說:“算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也好在你陸主任當時幫我的忙。”
陸主任感慨地說:“有能耐的人做事就是不一樣。”
殷元干脆直接問他:“陸叔說村里已經傳開了,說是上級準備將凌村整體搬遷了,有沒有這回事?”
陸澤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說:“這是我私下跟你說的,你怎么現在直接就問村主任了?你這樣問他,他馬上就會知道是我跟你說的。”
果然陸主任瞥了陸澤一眼。
“喲,殷總消息還很靈通哦,這事是誰跟你說的?目前是在傳,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上級還沒有下文件。”
殷元說:“莞城市幾個當干部的我很熟悉,管財政的,城市規劃的,秘書,偶爾跟他們聊天,知道這件事的,聽說已經在規劃……”
正說著,只見一輛吉普車朝香蕉園駛來。
殷元以為是過來看香蕉的水果采購商。
陸主任卻說:“市級那個領導下村來指導工作了。”
吉普車停在路邊,后座下來村委小譚,她對老陸說:“陸主任,市委幾個領導找你。”
陸主任責怪她:“看你的辦事能力,不會讓領導在村委坐坐,派人來蕉園叫我?干嘛帶領導來這里……”
一個胖子從副駕駛走了下來,對他說:“陸主任,不用怪她,是我們想來這里堤岸看看的。”
殷元一眼看胖子就是莞城市的黃志華,接著從后座下來的是兩個辦公室人員。
他高興地說:“黃總好,太巧了,在香蕉園又碰見了你。”
黃志華見是殷元也覺得很意外。
“小殷,你怎么在這里?準備來收香蕉賣?不對,你是搞裝修的,沒聽你說過販水果賣。”
殷元說:“黃總,這一百多畝香蕉地是我種的。”
黃志華睜大了雙眼:“啊,你何時又來這里租地種香蕉了?”
“年初過來承租的,你單位要香蕉給職工做福利么?要的話我送一車給你們。”
黃胖子笑呵呵地說:“小殷還是那樣財大氣粗的樣子,回頭我讓采購的莫主任跟你聯系,單位每年確定會采購上萬斤香蕉做福利,不過不用你送,公家會出錢的。”
陸主任畢恭畢敬地跟在黃胖子后面,生怕錯過一句兩句。
黃志華對兩位辦公室辦事員說:“你們讓陸主任帶你們去前面河堤邊看看,沿途大概計算一下,凌村有多少土地種植了果樹等經濟作物?”
陸主任點頭說:“這些數據我都知道,殷老板這里種了一百二十畝香蕉,前面有一個種了五十畝的柑桔樹,還有一個在河邊辦了一個磚廠,沙廠,有幾戶種了幾十畝果蔗……”
他帶兩人朝河堤方向走去。
陸澤招呼他們進房間坐。
他去燒水泡茶。
“小殷,你怎么想到來這里包地種香蕉了?”
黃胖子心想:你這家伙難道會算卦不成,早算準了這里會整體搬遷?
殷元說:“只要是有錢賺,什么生意我都想去做。你信不信,我還從老家販甲魚和泥蛇來這里農貿市場呢。”
黃胖子說:“也是,你他娘的就是個經商的天才。”
殷元故意問他:“黃總親自帶人來凌村,來這河堤邊看現場,是有什么大的規劃項目?”
黃胖子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凌村跟對面黃壩村已經規劃建一個銅礦加工基地,在堤壩這里建一座大橋,你這一片香蕉園要修一條路。現在先來了解兩個村土地上種植了多少經濟作物,到時候討論做出多少賠償。”
他認真地說:“到時肯定要經過村委和村民的同意,不可能強制搬遷的。”
他說:“我也去堤壩上看看。”
他讓司機開車朝堤岸方向走。
一輛小車開了過來。
陸澤對殷元說:“這小車是羊城那個孫老板的。”
車上下來一個禿頂的中年人。
殷元走前去說:“孫總好,我是殷元,昨天就是我跟你打的電話。”
孫老板打量了他一眼說:“殷老板好,想不到你還這么年輕。年少有為啊……”
他跟陸澤很熟悉:“老陸,你那個堂哥呢,他不干了?”
陸澤說:“我堂哥移民外國跟兒子享福去了,好在有殷總來承租,不然這片香蕉園就種不下去了。”
他對孫老板說:“今年的香蕉比往年的長得更肥更壯,每一串估計都有五六十斤重。”
孫老板走近蕉林,看見一串串香蕉長勢確實喜人。
他對殷元說:“去年收購價是六毛五一斤,今年會比去年貴一點,殷總,暫定七毛一斤怎么樣,先收一個月,不管是漲還是降,第二個月都隨行情定價,可以么?”
殷元點頭說:“我是今年初涉這個行業,我相信孫總,畢竟你是老客戶,信得過你。”
孫老板回到小車邊,跟殷元簽訂了收貨協議。
下個月十號開車來蕉園裝車,現場過磅稱重,然后付款。
孫老板開車走了。
陸主任回來跟殷元說:“黃處他們去對面黃壩村了。”
他驚訝于殷元竟然跟黃處還是熟人。
“殷老板,想不到你跟黃總還是熟人,看樣子整村搬遷是真的了,到時候希望殷老板可以幫助凌村跟上級領導說上幾句好話,才不至補償價格過低,讓村民吃虧。”
殷元說:“我弟戶口還落你凌村呢,再說我這里也有一百二十畝香蕉地,到時肯定會跟大家一起爭取自身權益的。”
他對陸主任說:“’到時我會經常打電話問他們關于這件事的動向,剛才黃處說了,到時會爭取村委和所有村民意見的,會跟大家協商的。”
陸主任說:“殷老板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以后我們經常聯絡。”
他把村委電話告訴殷元,并且把殷元遞過來的名片小心翼翼塞在錢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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