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何慧要出門，陸山河直接喊住了她。
“媽，聽我的別去。”
何慧滿臉擔憂道：“你外公一天沒吃東西了，餓壞了可咋整？”
陸山河笑道：“放心好了，他要是真的絕食，何必跑到人堆里？自己躺家里不是更合適？他之所以跑到大街上，就是演給別人看的。”
何慧道：“就算是演的，一天不吃東西也扛不住啊。”
陸山河嘆了口氣。
“媽，這次你必須堅持住，如果這次你妥協了，他們覺得有用下次還這樣你難道再次妥協？這次要糧食，下次要是要房子呢？”
何慧低聲道：“房子是你的我們做不了主，他們應該不會要吧？”
陸山河笑道：“那可不一定，這次是演的，下次要是為了要房子真的絕食呢，你給還是不給？如果你又給了，他們又會提出什么條件呢？”
看到何慧為難，陸山河嘆了口氣。
“媽，要是他們真的有什么難處，你幫我不說什么，可是他們有手有腳，憑什么我陸家養著他們？上輩子我們欠他們的嗎？滴水恩斗米仇，你就是給他們再多，他們也不會感恩的只會更加過分，如果你真的為他們好，就聽我的就行了。”
囑咐何慧千萬不要給糧食，陸山河拿著扇子出了門。
來到村外一處山坡，陸山河坐下看向何家的方向。
果然沒過多久，何家的煙囪冒起裊裊青煙。
看著月光下，那逐漸消散的青煙，陸山河鄙夷的笑笑，拍拍屁股起身回家去了。
何家灶臺前，何方民盯著鍋里的翻滾的面條，嘴里口水直流。
擦一把嘴角，何方民道。
“行了，差不多得了，你想餓死我啊？”
王素芬道：“平時你不是喜歡吃軟的嗎？不多煮會兒了？”
“撈吧，什么軟不軟的。”
王素芬把面撈上來，何方民已經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湊到了鍋臺前。
挑起一筷頭面條迫不及待的送進了嘴里。
剛出鍋的面條，有九十多度，燙的何方民舌頭亂卷，把一坨面條在嘴里不停的顛著，不舍得吐出來。
“你慢點兒，餓死鬼超生的啊？”
何方民懶得理會王素芬，把嘴里的面條咽下，又挑起一筷子，用力吹一口，就往嘴里送去。
一碗面下肚，何方民感覺整個肚子和喉嚨都是暖洋洋的，舒服的打了個飽嗝兒，裝上一袋煙。
“何慧白天沒出來？”
王素芬道：“出來啥啊？都沒見人。”
用力吸一口煙，何方民罵道。
“白眼狼，我和她們耗上了。”
王素芬問：“你明兒還去啊？”
何方民道：“餓一天不好受，我就不出去了，你明兒假裝去找我姐，遇到人你就說我餓得起不來了，要是他陸家不管我，我就讓全鄉都知道他陸家都是什么東西。”
王素芬點點頭。
“行，那明天我讓大勇去一趟三大隊。”
次日一早，何大勇和何大志被王素芬叫起來，來到了何方民的房間。
聽完何方民的計劃，兄弟倆頓時不困了。
何水仙年輕的時候是遠近聞名的潑婦，還是個扶弟魔。
如果讓何水仙知道何方民被欺負了，一定會把事情鬧的沸沸揚揚。
那時候哪怕是陸家給了糧食，也不會也好果子吃，壞名聲也會被何水仙這個大喇叭到處宣揚。
雖然這對他們何家也沒什么好處，可是只要想想陸家的名聲壞了，兄弟倆就有點兒激動。
“爹，你放心，我們這就把大姑喊來，給你做主。”
何方民點點頭。
“你倆分開，遇到人問就說何慧要餓死我，我已經餓得臥床不起了。”
“知道了。”
兄弟二人出門，分頭往村外走去。
很快就遇到了同村的一個村民。
“呦，大勇這是要去打牌啊？”
何大勇滿臉惋惜道。
“還打什么牌啊？我爹都餓病了，在家躺著呢。”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咋還能讓他餓著呢？”
何大勇一愣，這似乎有點兒不對啊。
“那個，那個……不是何慧不給糧食嗎？我家也沒有糧食了。”
“哦，你也餓著呢？”
何大勇點點頭。
“對，對，我也一天沒吃飯了，這不找我大姑借點兒糧去嗎？”
說完何大勇急匆匆的向前走去，身后傳來村民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的話。
“這年頭有手有腳還能餓著，還真是新鮮。”
走出幾十步，村民又看到了何大志晃晃悠悠走來。
“大志昨天聽說你吃好吃的啦？”
何大志道：“能有啥好吃的？正常紅薯飯唄。”
村民笑了。
“我聽你爹餓著呢，你這有東西也不給你爹送點兒？餓壞了可咋整？”
何大志滿臉尷尬。
“我記錯了，紅薯飯是前天吃的，昨天我也一天沒吃，家里沒糧食了，你也知道我家沒種。”
村民點點頭。
“哦，對，前幾天你爹冒著雨在村頭樹下說過這事兒，說幸虧你家沒種，不然他也得冒著雨收稻子。”
“我還有事兒，六叔你溜達吧。”
何大志哪兒看不出對面是在拿話擠兌他，訕訕一笑，快步走開了。
何水仙正在曬豆角，看到何大勇進來，急忙起身招呼何大勇進屋。
“大勇來啦？可是好久沒來看你大姑了。”
何大勇嘆了口氣道：“大姑，家里我就不進去了，今兒找你是有點兒事兒。”
何水仙把小板凳遞給何大勇，讓何大勇坐下，問道。
“咋啦？啥事兒啊？”
“是這么回事兒……”
何大勇說完，何水仙已經是口吐芬芳了。
“簡直是反了天了，自古哪有這種道理？自家大魚大肉，要把自己爹餓死？”
何大勇道：“大姑，我也是沒招兒了才來找你的，看你能不能稍微拿點兒糧食，總不能讓何家七八口人就這么餓死吧？”
“孩子，你別急，何慧不懂事，你大姑不能看著你們受苦，你先坐會兒，我這就給你拿糧食去。”
何水仙進屋拿起碗來到米桶前，兩碗下去，桶就見了底。
看著緩緩滑落的米粒，何水仙忍不住嘆了口氣。
整個遠山鄉都受了災，自然也包括他們三大隊。
雖然他們也跟著搶收了一部分，可是暫時分到的也就這么多。
拿起布袋子又往回倒了一點兒，何水仙再次嘆一口氣向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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