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沈云初和臣臣之間，還有一定距離，等她跑過去的時候，臣臣的輪椅徹底傾斜，‘咚’的一聲，輪椅到底，臣臣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沈云初：“……”
見此，她心跳如雷。
與此同時，虞清歡剛好接到一通電話，或許，這通電話對她來說非常重要，只瞧她兩眼放光，嘴角帶笑。
沈云初：“……”
看到這里，她腳步頓住，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多管閑事。
“喂，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媽咪……”
臣臣眼中閃過痛苦，屈辱的神色，他聲音虛弱的喊著。
虞清歡瞥了他一眼，眼里閃過嫌棄，不耐煩。
她對電話那頭笑道：“你稍等一下。”
虞清歡上前，動作粗糙的將臣臣拽起來，她那動作，仿佛隨手提個不要緊的東西似的，漠不關心。
她把臣臣安頓在輪椅上。
未了，她還責怪道：“臣臣，媽咪已經夠忙的了，你怎么還給我帶來麻煩啊？你就不能自己乖點嘛？”
臣臣低著頭，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
他聲音如蚊子一般細小：“媽咪，對不起……”
虞清歡沒有聽到，她也不在意。
而不遠處，沈云初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臣臣的口型。
雖然聽不清聲音，但她卻能第一時間知道他想要表達的內容。
她心里蕩起升起難過的情緒。
“你在這里玩會兒啊，我去外面借個電話。”
說完，也不等臣臣回答，虞清歡拿著手機，扭著腰就出去了。
臣臣：“……”
一道光照進了醫院大廳，臣臣的身子被光暈籠罩，然而，他的身上，卻仿佛沒有溫度一般，看上去那般的孤寂，痛苦。
沈云初：“……”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她忍不住想哭。
虞清歡，她怎么能對自己的孩子，如此漠不關心呢？
她深吸一口氣，朝臣臣走了過去。
臣臣感覺到她的目光，和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他抬頭，朝她看去。
臣臣：“……”
在他看到沈云初那剎，他瞳孔一震，眼底閃過許多錯綜復雜的情緒。
瞬間，他眼眶通紅。
“臣臣……”
六年不見，他應該十二三歲了，可他的身高，依然如同六年前一般，毫無變化，甚至，他的容貌病態，憔悴，眼底毫無光亮。
他看上去，真的像極了一個小老頭。
臣臣瞧見了她眼底那忍不住的憐憫，這樣的目光，仿佛是一把刀，刺痛了他的心。
他別開臉，情緒激動道：“走……你走……不要看我……”
他現在這般，根本沒臉去見任何人。
沈云初見此，并不難過，她知道，她的出現，傷了他的自尊心。
“臣臣，你先別激動，我走……”
沈云初退后幾步，又放心不下他：“臣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還是有話跟你說……”
“你要好好吃藥，好好配合醫生治療，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不是愛和我斗嘴嗎，我還等著你好起來，再和我吵一架呢……”
說到這里，她輕咬著唇，才強迫自己不哭出來。
她和薄庭墨離婚，從始至終都沒怪過臣臣，他也是個無辜的孩子而已。
如今看到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相信做過母親的人，都能理解那種不言而喻的悲痛。
臣臣：“……”
他的心臟，一陣密密麻麻的痛，還摻雜著深深的自卑。
然而，她關心的話，卻讓他的心尖微微一顫。
他眸光一瞬不瞬的看向她，她眼里的關心，十分的真誠。
他生病的這些年，唯一真正關心他的人，只有他爹地，和她……
就連他的母親，都沒流露出這樣的情緒！
一時間，臣臣心中情緒復雜。
沈云初害怕刺激到他，正要離開。
臣臣喊道：“等等……”
沈云初腳步頓住。
她目光注視著他。
臣臣也注視著她：“沈阿姨，我可是害你和爹地離婚的罪魁禍首，你不恨我？真的想讓我病好起來嗎？”
他聲音虛弱，這么長一段話，仿佛用了他畢生的力氣。
說完，他便氣喘吁吁。
沈云初：“……”
這臭小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疑心病重。
這點，和薄庭墨還真是有點像。
半響，她道：“假的！你這副虛弱模樣，太沒威脅力了，我肯定把你爹地搶走，讓你媽咪和你爹地沒辦法結婚！”
臣臣：“……”
他眼中深邃復雜的眸光。
“所以，你最好好起來，否則，我一定搶走你的爹地，當你后媽，天天虐待你！”
她故意用言語刺激他，畢竟他不喜歡他，或許說反話，還能鼓勵他好好養病。
“沈阿姨，我今年十二歲了，不是個小小孩了，你不要把我當小孩子騙，我知道你這么說，是故意刺激我！”
沈云初：“……”
幾年不見，這孩子心思越來越敏感了，也不好騙了。
“沈阿姨，我想問你個問題。”
“你說。”
“如果，我是你的孩子，你會愛我嗎？無微不至的那種愛！”
臣臣小的時候，不懂什么是愛。
他以為，他媽咪是愛他的。
后來，他轉入了普通病房，病房里還有其他生病的小朋友，他才發現，他們的父母，會無微不至的關心，照顧他們，甚至看他們的眼神，眼里都流露著深深的情感。
然而，他的媽咪，看他的眼神，只有冷漠，不耐煩。
甚至，她從來都不花時間對他多加關照。
這些年，他時常會想起沈云初，他們相處時間不多，但在她身邊，他能感覺到輕松，自在，被尊重，甚至變得有朝氣，活力。
然而，他在媽咪面前，卻總是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這鮮明的對比，讓他有了這種神奇的想法。
如果他是她的孩子，她應該，會愛他的吧！
沈云初：“……”
臣臣的問題，讓她愣住了。
她打量著他，看清了他眼底的受傷，是被貓兒抓了似的，很難受，很不舒服。
半晌，她一臉認真道：“臣臣，如果，你是我的孩子，我肯定會愛你，但是，你如果不聽話，我也肯定會揍你！”
她認真的模樣，生動的話語，深深打動了臣臣的心。
這些年的藥物治療，早已磨滅了他世界的光亮，而她的話，卻像是在他黑暗世界，照耀起一道光亮。
沈云初眸光黯然；“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臣臣眸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沈阿姨，如果有來世，我一定在天上先選定你，我要變成個女孩，成為你貼心的小棉襖……”
沈云初：“……”
她當這是孩子天真的話，便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臣臣又道：“沈阿姨，你還愛我爹地嗎？”
沈云初：“！！！”
沒想到他會這么問，她身子僵住。
臣臣看懂了她的微表情，虛弱一笑：“沈阿姨，這些年，我爹地一直都還愛著你，他和我媽咪結婚，是因為我……”
臣臣話還沒說完，虞清歡的身影便朝他走來，看到他和沈云初在說話，她神色大變。
“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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