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俞淑雅開口要她幫忙時,沈秀便道:“俞姑娘這么聰慧,哪用得著我幫忙。”
俞淑雅卻是認準了沈秀,她也沒有大家閨秀的架子,一個勁地央求對方。
沈秀無奈道:“要我幫忙也可以,不過俞姑娘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她這時候說出條件,更像是想讓俞淑雅知難而退,可是俞淑雅偏偏與她較上了勁,溫柔但堅定的說道:“什么條件,你但說無妨。”
沈秀道:“我手里有批牡丹繡屏,只是苦于人生地不熟,賣不出好價錢。要是俞姑娘肯幫忙想個辦法,那我就教給你怎么搭配衣裳。”
俞淑雅聽說是這件事,并沒有馬上答應,而是仔細想了想。
沈秀等了一會兒,便聽對方道:“這個條件我答應了。只是我答應幫你想辦法,但是能不能行就不一定了。”
“這件事,只要你肯幫忙就好。”沈秀笑道:“不過牡丹繡屏還沒運到府城,俞姑娘還是先帶我去滿芳繡坊吧!”
牡丹繡屏的事不急,還是先見那位白繡娘吧!
滿芳繡坊坐落于府城最熱鬧的一條街上。
俞家的馬車停在繡坊前時,只見這家府城最大的繡坊人來人往,客人絡繹不絕。
俞淑雅并肩與沈秀進入繡坊,還未來得及給她介紹這繡坊的情況,繡坊的周掌柜就迎了上來。
“俞姑娘。”周掌柜笑得格外和氣。
自從俞淑雅與陶子謙定了親,周掌柜待她的態度越發和氣。這讓俞淑雅害羞的同時,又多了幾分甜蜜。如今有沈秀在側,她又多了幾分自豪。
“周掌柜,白繡娘在嗎?”俞淑雅問道。
周掌柜道:“在,白繡娘就在樓上。”
周掌柜剛剛說完這句話,有個伙計慌慌張張地走了過來,“掌柜的,不好了,有人來砸場了。”
“有話慢慢說,到底怎么回事?”周掌柜聽到砸場二字,心頭便是一跳,但他畢竟見過不少風浪,因此很快穩住了心神。
伙計道:“事情是這樣的。半個月前,有個外地來的客人,想定做一幅福祿壽喜圖,還指名要白繡娘來做。可是白繡娘當時正忙著給孟家的老太太繡一幅佛像,就推了這個單子。
哪知道這個客人不依不饒,非要白繡娘接這個訂單。白繡娘提出由其他繡娘來繡,可是這客人不肯。兩人便爭執了幾句。大概是白繡娘的話不好聽,這客人當時走的時候撂下狠話,說白繡娘不過區區一個繡娘,有什么了不起的。
誰能想到這客人如此記仇,這次竟然請了一個繡娘過來比試,還要白繡娘出來應戰。”
“我看這客人也太不講理了。”俞淑雅皺眉道,“周掌柜,這樣的客人,直接趕出去就是了。”
周掌柜卻搖頭道:“我看不可。這客人來勢洶洶,要是我們避退的話,他還以為我們不敢應戰呢!”
周掌柜考慮的是繡坊的名聲,一旦自己怯戰,對方不知會給繡坊安什么名聲。
“你去把白繡娘叫來,就說這比試我們接了。”
白繡娘很快從繡樓上下來,她約有三十來歲年紀,生得皮肉細嫩,和朱繡娘一樣,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她的目光略過俞淑雅,很快停留在沈秀身上。憑借著直覺,她很快猜出沈秀的身份。
可是這種情形下,沒法多交談,白繡娘便朝沈秀客氣地點了點頭,便朝周掌柜走去。
周掌柜對面,坐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商人。商人旁邊,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俞淑雅悄悄問沈秀,“這男子是誰,這商人不是說帶來了一個繡工嗎,怎么不見繡工?”
沈秀道:“眼前這個男子應該就是繡工。”
俞淑雅微微睜大了眼睛,“男人也會刺繡?”
沈秀低聲道:“粵繡和蜀繡的一些傳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男子。有的粵繡甚至是傳男不傳女。”
她低聲和俞淑雅說話的時候,周掌柜已經客氣地沖商人抱了抱拳,請問他們如何比法。
商人這次提出比試,是為了出氣,所以拒絕了周掌柜私下比試的建議,選擇在人來人往的大堂比試。
至于比試的內容,則由他帶來的繡工決定。
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在那位三十多歲的男子身上。
男子神色坦然地朝眾人抱了抱拳,“在下林曄,有幸繼承了祖上的蜀繡技藝,這次來寶地,是聽說滿芳繡坊的繡技為府城第一。林某有些不服,便想與貴繡坊的白繡娘比試一二。”
“這林曄說得好聽,不就是拿錢辦事嗎?”俞淑雅身邊的丫鬟不忿道。
俞淑雅輕聲喝止道:“別亂說,仔細周掌柜罵你。”
她到底是沒過門的兒媳,不好插手管這里面的事,便喝止了丫鬟的抱怨。
而能做主的周掌柜已同樣抱拳道:“那就請林繡工說出比試的內容吧!”
林曄道:“周掌柜快人快語,那我也不含糊了。久聞白繡娘繡技精湛,尤其畫技更是出色無比。這第一場比試嘛,就比畫技。”
聽說要比畫技,白繡娘暗松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松完,就聽林曄道:“只是光比畫技,有些太乏味,所以我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白繡娘有些不好的預感,便盯著林曄問道。
林曄笑笑道:“這主意很簡單。請在場擅長作畫的客人當場畫一幅花卉圖。等花卉圖畫好以后,我和白繡娘有一炷香的時間記住畫的內容,然后再依照所記的內容,在不動用紙筆描畫的情況下,把這花卉圖繡出來。”
白繡娘聽到這里,臉色微變,沒有描樣,只靠記憶把一幅畫繡下來,這絕不是一件易事。
描樣對于繡娘們來說,不亞于將軍手里的那把大刀,沒了大刀,將軍如何沖鋒陷陣。而沒了描樣,繡娘如何把手下的繡品繡得栩栩如生。
林曄看白繡娘臉色變幻,就知道她沒有足夠的自信,臉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俞淑雅看在眼里,不由有些著急。滿芳繡坊是陶家的產業,而她是陶家未過門的媳婦,自然不好眼睜睜看著白繡娘被一個繡工打敗。
她正在著急的時候,忽然看見沈秀若有所思地看著林曄,便朝沈秀靠近一步,輕聲道:“沈娘子,你可有辦法?”
沈秀淡笑道:“這比試法子,能難倒旁人,可難倒不了我。只是我師出無名,只能這么看著了。”
“這么說,沈娘子有信心可以贏過這個林曄?”
沈秀道:“信心談不上,不過有七分把握。”
想當年她在后世開店鋪的時候,不知道遇到過多少難纏的客戶。
其中有個女客戶,極其不喜歡繡娘在底料上描花樣,說是怕顏料洗不干凈,堅持讓沈秀照著紙上的花樣來繡。
可是時時看著花樣太累,沈秀后面便練就了一手絕活,就是可以把要繡的花樣牢牢地記在腦海里,然后下針的時候做到,手下無畫而心中有畫。
所以林曄提出的這個比試辦法,沈秀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贏過他。只是林曄挑戰的是白繡娘,而不是自己,所以沈秀便只能做觀眾。
可是俞淑雅卻不想白繡娘輸給林曄,便找到周掌柜,私下里說了幾句。
周掌柜有些不信,問了句:“真的假的?”
俞淑雅肯定地答道:“應該是真的。”
周掌柜便下了決心,揚聲道:“林繡工要這樣比畫技,我們也沒問題。不過我們要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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