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的年號很快定下來了,敦王在禮部給出的幾個年號里選了“永安”這個年號。
謝太后得知新君選了“永安”這個年號,心里有說不出的復雜。
她以為永昌帝處處針對敦王,敦王應該不會選這個年號,可偏偏敦王完全不顧前嫌。
看來她從前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兒子。
大約是覺得自己從前太虧欠這個兒子,謝太后去乾清宮的時候,特地讓宮人帶了些永安帝小時候愛吃的點心。
永安帝倉促登基,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處理,謝太后來的時候,永安帝正在面見幾位大臣。
謝太后不想打擾他們,在偏殿等了一刻鐘,便見永安帝穿著不太合身的龍袍走了過來。
那龍袍原來是給永昌帝做的,永昌帝的個子比永安帝稍高,身形也較寬,這樣寬大的龍袍穿在永安帝身上,便顯得有幾分空蕩。
謝太后看到這一幕,難免想起過世沒多久的大兒子,當著次子的面,好容易才克制住了眼淚,招手讓宮人把食盒拿了過來。
食盒里面裝著幾樣精致的點心。
謝太后將一盤綠豆糕推到永安帝面前,“母后還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綠豆糕,你嘗嘗看,還是不是那個味道。”
永安帝默默的拈了一塊綠豆糕,小時候他確實喜歡宮里的綠豆糕,只是后來離京后就吃不到了。
他也曾讓人做過綠豆糕,可惜做出來的味道都不是太好。從那以后,他就不怎么吃綠豆糕了。
后來二郎與他熟了以后,常會給他帶些自己府里的點心。
衛府的點心都做的不錯,他尤為喜愛沈夫人親手做的桃花酥,后來沈夫人還把方子交給了他。
如今敦王府的人,沒人不知道他最喜歡吃的點心是桃花酥。
至于綠豆糕,那早就是陳年往事了。
永安帝默默將綠豆糕吃完,這點心雖然還是小時候的味道,可是有些東西卻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謝太后也覺得幾年不見,與這個兒子越發生疏了。
她試著找了幾個話題,永安帝雖然有問有答,可是態度卻一直淡淡的,對她這個母后,完全沒有該有的熱絡。
謝太后不知道他們母子為何會生疏到這個地步,有心想問一下兒子在錦城的生活,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沉默了好一會兒,謝太后才開口問道:“這幾年,你在錦城生活的還好吧?”
提到錦城,永安帝的神色和緩許多,“我在錦城過得還好。”
“那就好。”謝太后道:“這幾年我一直放不下你,如今知道你在錦城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永昌帝會背著她那么苛待自己的親弟弟,因此知道次子在錦城過得不錯,就沒有再往下問。
而她不問,永安帝也不會主動說什么。在他過得最艱苦的那兩年,他也沒有找謝太后訴苦,如今都苦盡甘來了,就更不用再多說什么了。
母子兩個又說了幾句話,謝太后這才帶著宮人離開。
永安帝沒有回寢殿休息,而是繼續回到書案前翻閱奏折。
得益于衛宴的教導,永安帝即便在錦城待了幾年,也學了不少東西。
剛才那幾個大臣欺負他沒有經驗,一上來便給他挖了個大坑。若不是他反應快,只怕已經被那些老狐貍牽著鼻子走了。
他深知自己年輕,只憑借自己一人,完全斗不過那些老狐貍。
越到此時,他越想念衛宴一家人。
只是圣旨要過一個月才能到錦城,他至少要等兩個月才能再見到衛宴一家。
沈秀此時正帶著一家人趕路,衛宴在接到圣旨后,就先帶著幾個護衛出發了。
衛宴知道永安帝此時的處境,身邊急需一個幫手,因此選擇輕車簡從的上路。
相較衛宴的匆忙,沈秀帶著一家人趕路時,就沒那么著急了。
只是二郎在路上表現得太興奮了,沈秀只能時不時的敲打他。
其實不怪二郎興奮,沈秀直到此時也覺得一切都好像在夢中一樣,誰能想到敦王有一天會坐上那個位子呢!
偏偏敦王從前與二郎關系最好,兩人好得跟親兄弟似的,如今敦王成了皇帝,二郎不興奮才怪。
只是沈秀覺得人心多變,即便二郎之前跟敦王關系那么好,但如今敦王已經成了皇帝,那么有些東西就應該注意了。
因此路上的時候,沈秀一直勸說二郎進了京要穩重一些,千萬別跟人四處宣揚與敦王的關系。
二郎不耐煩道:“娘,你太啰嗦了。我都這么大人了,還能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嗎?”
沈秀當然知道這個兒子能保守秘密,只是敦王這件事太大了,她得把利害說清楚。
如今兒子嫌她煩,沈秀不由把臉一沉:“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就算你和敦王關系再好,那也是因為你爹。敦王最敬重的人就是他,要是將來有一天你闖出禍事,只要你爹要嚴懲你,只怕敦王也保不了你。”
二郎最怕的就是衛宴,如今沈秀把他爹抬出來,二郎頓時慫了。
沈秀借機又給他說了一番大道理,終于讓二郎表現的沒那么興奮了。
車馬奔波一個多月,沈秀終于帶著一大家子來到了京城。
一行人剛洗去風塵,宮里就來了人,說是永安帝請二郎進宮敘敘舊。
二郎立時高興得不行,被沈秀瞪了一眼,才收斂了幾分。
當著宮里人的面,沈秀不好多說,只叮囑了二郎幾句,要他少說話少惹禍。
二郎本來沒將母親的話放在心上,及至進了宮,平生第一次來到這么肅穆的地方,不由也放慢了腳步,表現出了幾分穩重。
永安帝見到二郎的時候,倒還是像是在敦王府的時候,不等二郎向他行禮,就把他拉了起來,“你我之間,不用這些虛禮。”
二郎也順勢站起了身,只是礙著他現在的身份,說話做事難免束手束腳。
永安帝很快發覺了,便把宮人們都打發了下去,然后才笑道:“看你拘謹的,是不是沈夫人跟你說了什么?”
二郎笑道:“什么都瞞不過皇上,我娘確實說了很多,要我記得君臣之禮,萬萬不可唐突了您。”
永安帝笑道:“當著外人的面,你跟我客氣就算了。以后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還是和在錦城一樣。我心里一直是把你當兄弟的。”
他說到這里,想起了往事,“我一直都記得,那年我們偷偷溜出去放花燈,我不小心掉進了河水里,是你拼死把我救了上來,這份情義,我一直都記得。”
二郎也記得這件事,“殿下是我帶出去的,我當然要保護好你。我還記得回去以后,因為衣裳濕透,還被我娘狠狠罵了一頓,喝了碗很辣的姜湯。”
本來二郎因為沈秀的叮囑,在永安帝面前多了幾分拘束,不過等兩人回憶完往事,就又回到了錦城那時候。
那天二郎在宮里待到快天黑才回來,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不少新鮮的吃食。
那些吃食都是宮里御膳房做出來的點心,味道不知道如何,但是光看著就賞心悅目。
三郎沒見過這么好看的點心,一時之間不知道挑哪個。
二郎給他拿了塊芙蓉酥,“老三,吃這個。這個是這里面最好吃的。”
三郎卻不聽他的,拿了塊樣子好看的海棠糕。
二郎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沈秀不想待會兒勸架,輕咳一聲道:“今天進宮,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二郎笑嘻嘻道:“當然沒有。皇上只是請我吃了些點心,又帶我在宮里轉了轉。”
沈秀知道二郎不會撒謊,這才松了口氣。
哪知道二郎卻又神神秘秘道:“娘,我今日聽到一個消息,說是太后要給皇上舉辦選秀,就從京城的官宦人家里頭挑。”說完還嘆息一聲,“要是我有個姐姐就好了,以我和皇上的交情,說不定還能撈個國舅當一當。”
沈秀道:“你倒是敢想。只是國舅且放在一邊,你爹今天晚上就回來了,你當心他抽查你課業。”
一聽這個,二郎顧不上什么國舅了,趕緊回書房去了。
而謝太后那邊確實存了選秀的心思,畢竟永安帝的年紀不小了,皇后的人選也得定下來了。
之前謝太后為永昌帝挑的是嚴家的女兒,偏偏永昌帝不喜歡嚴皇后。
如今謝太后有了經驗,便只把合適的人選交給永安帝,讓他自己決定皇后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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