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閔,骨科大拿,華國斷指再植第一人。
這一次是受邀來給全國的骨科醫護上課的。
按照上頭的安排,前半個月的上午是各科的領頭羊給大家上課,下午自由分享案例交流。后半個月,優秀者有機會跟著大佬醫生進手術室。
李閔也是滬一的醫生,曾與阮父頗有交情。
阮父能下放到紅陽縣,李閔也出力不少。
他與滬一的大李叔一家完全沒有親屬關系,只是因為同在骨科,兩人又都姓李。
為了分辨兩人,將年紀大的李溫將父親喚作大李。李閔年紀小,就換作小李。
家屬院的小朋友就喚李閔為小李叔。
李閔昨天下班時去食堂吃飯,聽大眼說阮棠回來了,還帶了小崽子回來。大眼一頓顯擺,說小崽子又軟又香,跟阮棠小時候一樣,跟老阮那個又硬又臭的老骨頭可不一樣。
聽得李閔手癢癢,還托大眼等下回阮棠來了,讓她留個招待所的地址。
沒想到,竟然在這兒遇上了。
李閔看著阮棠整個人狀態不錯,并不像是下鄉后吃了大虧的。畢竟一溜兒跑上三樓就喘成這樣,倒像是坐辦公室的。
“小棠兒如今長本事了,小李叔看報后可是日夜誠惶誠恐。你可千萬手下留情啊,別把我們這些老家伙都拍死在岸邊了。”
在阮父去了京市的協二之后,已經和李閔重新恢復了通信。
這一回,原本腦外科是請阮父來上課的,被他推了,說是有手術。
阮棠被調侃得小臉通紅,“多虧了小李叔你們平時的教導。”前世今生,都如是。
神外的講課老師聽到外頭的說話聲,不耐煩地走過來趕人,剛到門口就聽到了李閔的調侃恭維,還有小姑娘不知羞地接受了。
真是初生牛犢不知臉皮為何物。
“李老師,你在1號會議室,再不去,骨科的醫生們都要以為你翹班了。”
“看我,都忘了。小棠兒,下午再敘啊。”
小李叔匆匆走了,留下阮棠和神外的老師大眼對小眼。
第一眼,阮棠就認出來了,這是協一的神外大佬龔華茂。
前世,與阮從謙同志一北一南,頗有王不見王的意思。
總而言之,就是不大和。
唉,到了父債子償的時候了。
可她這個不孝女壓根不想給父償債,她只想光明正大地偷師。
阮棠嘴角一扯,扯出一個45度的笑容。
她聽說45度的仰頭最美,45度的笑容應該最甜吧?
她企圖用最甜的笑容迷惑住龔華茂老師,一個深鞠躬后就想溜進教室。
“等一下。”
“你是哪家醫院的?叫什么名字。”
阮棠無奈轉身:“杭省省一,阮棠。”
“阮棠——你跟阮從謙醫生什么關系?”
“……正是家父。”該來的,躲不掉。
龔華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阮棠,小姑娘長得嬌嬌軟軟的,看著也不過二十出頭,在骨科上已經頗有造詣。
這回選了神外來上課,是想要換一個專研的方向了嗎?
小小年紀,野心倒是不小。跟阮從謙一樣,哪兒不好待,非得來京市。
“你有跟著你爸學過神外?”
阮棠保守地道:“學過一些皮毛。”
“進去吧,聽聽你爸跟我的經驗見解有什么不同。”
阮棠原以為會被好好刁難一番,果然她還是太狹隘,小瞧了這些大佬們的心胸。
這一回,真誠了不少。
“龔老師,您辛苦了。”
“你知道我?”
“我爸以前在家時,經常提起您。我爸的書架上還裁剪了您接受訪談時的照片。”
龔華茂興起:“喔?是吧?你爸都說了什么?”
“他說您目標堅定,書本上沒有的,您就在實踐中摸索,是真正敢言敢醫的一線戰士。”
阮父上輩子的原話:龔華茂就是一死腦筋,一個人在一線瘋狂做手術,也不曉得跟人互通有無。
龔華茂努力地壓下上翹的嘴角,禮尚往來了一下下:“阮從謙醫生也是一名好戰士的。”
他擺擺手讓阮棠進門。
龔華茂抬眼看著阮棠歡喜的背影,上他的課高興成這樣,看來阮從謙應該沒少在家里贊賞他。
是他一直誤會了阮從謙,還以為阮從謙看不起他師出無門,全靠一點一點地在實踐中摸索進步。
既然是誤會,就要解開。
他打算今天下課后,就去買點滬市的特產給阮從謙寄去,算是感謝他的深沉的欣賞。
龔華茂原本今天準備的內容比較簡單,在教室里見到阮棠乖乖地拿著筆,一臉求知欲地看著他時,他改變主意了!
他要對得起阮從謙的夸贊。
龔華茂將手里的教案一扔,脫稿給大家說起了他前陣子剛研究的課題。
他越說越興奮,唾沫橫飛。
臺下,小學雞醫生們兩眼發直。
一天下來,頭快要撓禿了。
龔華茂滿意地看著小學雞們揪頭發,“我以前也是從你們這時候過來的,學著學著就會了。”
視線剛要收回來,就看到了阮棠已經在收拾東西,做好了隨時準備沖出教室的準備。
就像是個天天等打鈴、天天等吃飯的差生。
看來阮從謙的女兒打了退堂鼓,不想專研神外了。
這般也好,好好地在骨科研習下去,以后一定會比李閔醫生更有成就。
因為神外這一方向難度頗高,全國能排得上號的醫生也就那么幾個。除了阮從謙那一脈的,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他。
所以,神外的講課老師只有他。
“今天大家的狀態都很好,希望接下來的14天,我們能夠一起進步。”
小學雞們一聽還是這個老師,抓著頭發的手指頭更緊了,唯獨阮棠還掛著一抹45度的笑容。
龔華茂:……不知為什么,有點辣眼睛。
“都散了吧。”
阮棠第一個沖出了會議室。
龔華茂:……唉,突然有點同情阮從謙了,神外大佬生了個神外差生。
“啊,我的手都快斷了,腦子也空了。”
“我得去吃點兒好的補補腦子,要不然明天不夠用了。”
“走走走,我昨天摸了一圈看到食堂在哪兒了。”
阮棠一溜兒地跑回宿舍,見到小崽子還睡著,她小聲地蹬掉了鞋子爬上了床。
吸溜著小崽子的奶香,舒服地喟嘆出聲。
龔老師因為本人重一線,所以他講課干貨很多,往往都是醫案滿天飛。一不留神,就能錯過很多。
“讓我躺半小時,我腦子空了。”
阮棠嘀咕著說完,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她睡醒,洗了把臉,小崽子也醒了。
收拾妥當,一起往滬一食堂去。
一路上,阮棠、孟韻和葉子愛都是焉巴巴的。
等他們晃晃悠悠地到滬一食堂時,早過了飯點。
賀昆他們早將飯菜準備好了,一到就開飯了。
剛落座,李閔也來食堂打飯,與阮棠他們不同,精神亢奮,走路都帶著風。
阮棠抬手與他打了招呼,李閔見到他們一桌挺豐盛,主動提出了蹭飯。
阮棠他們當然不介意,給李閔挪了個位置。
李閔擺擺手:“我就隨便對付幾口,就回去做教案了。龔華茂不做人,把年輕醫生都虐得慘兮兮,這不顯得我們其他老家伙沒本事還藏私嘛。我們還能被京市來的給比下去?絕對不能!”
李閔來得快,去得也快。
阮棠指了指自己:“龔華茂老師,我們神外的。看看我的手,拿筷子都在抖,全是抄筆記抄的。”
“難怪早上我們婦產科老師還挺溫和,下午就跟換了個人一樣醫案文獻私貨滿天飛,酸爽得一塌糊涂。我晚上還得挑燈復習,就怕跟不上明天的進度。”
葉子愛:“你們敢想,藥劑科總共也只有小貓三五只,老師精準地對著我們瘋狂輸出。”
三人齊齊嘆息:“不是說友好交流嗎?一言不合咋就卷上了呢?”
等吃完了飯,感覺腦子好像又重生長出來了一點。
賀昆提議吃完慢慢地走回去,被孟韻差點兒用眼珠子瞪死。
一行人擠上了公交車,阮棠挑了個窗戶的位置落座,季南烽拎著菜籃子坐在他的旁邊。
快到招待所事,阮棠指著窗外。
“你看,又是這個老婆婆拎著大籃子賣橘子,昨天我們就遇上了。”
坐在阮棠前面的柳湘云聽見后,也看向了窗外。“那個籃子跟小白白的籃子還挺像啊。”
季南烽皺眉回憶起昨天看到的老婆婆的籃子,“是有點像。”
苗建業有些不解,滬市的風聲不緊嗎?可以大街上兜售東西。
季南烽小聲地為苗建業解惑。
“那老婆婆不說賣東西,到你跟前時就給你掀開布給你看一眼。”
“專挑小姑娘賣,不說賣錢,說是換東西。”
這種上了年歲家庭確實有困難的,就算是被抓進去也做不了什么,還得管一日三頓飯,所以只要不過分上頭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幾人下了車,遠遠地看到了一個小姑娘正停在老婆婆跟前說話。
小姑娘看到這么一大幫人走過來,不敢再買橘子。小姑娘想跑,老婆婆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關雅?”
“柳助理,是我!”
柳湘云認出了人,關雅見是自己人松了一口氣,快速地付了錢拿了橘子。
老婆婆收了錢,昏黃的眼珠子看向季南烽手里的大菜籃子。
季南烽敏銳地察覺到老婆婆的探究的視線,將大菜籃子抱在了懷里,銳利的目光落在老婆婆的身上,如掃描機一般從頭掃到尾。
老婆婆朝著季南烽點點頭,轉身就走。
“關雅,剛怎么回事?”
關雅松了一口氣,將買來的橘子分給阮棠幾人。
“我從外面回來,就遇上了那個老婆婆,她說家里小孫子生了壞病,求我買點兒橘子。我一心軟就答應了,橘子都挑好了,剛想付錢就看到一大幫人走過來,我怕被人舉報不敢要。
老婆婆就要拉著我去里頭的小花園交易,大晚上的我不敢去,她就不讓我走。幸虧是自己人,要不然我可能要被舉報了。”
關雅說起來還是一陣后怕。“要是我在滬市被抓走,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阮棠安撫了幾句,“晚上一個人就不要再出來了,有事可以找科室負責人或者柳助理幫忙。”
關雅一一應了,她下次是斷然不敢一個人再出去的。
回了招待所后,阮棠特意去找了省城各院的帶隊人,將關雅的事情隱了姓名,大致說了說,讓大家千萬別一個人出去亂走,特別是小姑娘,要是有點兒什么事,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等回到了房間里,季南烽想起老婆婆那個神似的菜籃子,直覺得不舒服。
他跟前臺借了一套針線,從行李箱中翻出了一件軍綠色的襯衫,大剪刀咔嚓咔嚓剪了。
“好好的衣服你剪了做什么?這衣服你才穿了沒兩次呢。”
出來學習,阮棠給季南烽整來的都是新的衣物。
“給大籃子做個標記,免得弄亂了。”
季南烽沒說太多,怕阮棠分心。
阮棠看著季南烽熟練地穿針引線,將籃柄和籃沿都包上了軍綠色。
阮棠想起后世的抱娃神器,拿起筆紙就給畫了一個草圖,又給季南烽解釋了一通。
季南烽了然,“這跟鄉下的背巾差不多,只是你說的這個小朋友會舒服一點。等回去以后,我找個裁縫做一個。”
兩人洗漱后,阮棠拿出了白天記得筆記,又給復習了一遍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外頭就鬧哄哄的。
季南烽被吵醒,打開門就看到了柳社長也醒了。
兩人打開門,就看到了門外的走廊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人。
門邊的男人聽到開門聲,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你們是住在這里的?能不能讓我進去休息一會兒?我們火車晚點了,半夜才到的滬市,沒地方睡了。”
柳社長冷聲拒絕。“抱歉,不可以。”
說著,就將門關上了。
門外,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
“什么人嘛,一點同事之間友愛都沒有,這種人怎配做白衣天使……”
兩人都不介意別人罵什么,只是覺得要是天天有人躺門口,到時候洗漱上廁所都不方便。
柳社長皺眉:“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人?”
“我去問問。”
季南烽棄了從門口走,從窗戶跳了下去。
不多會兒,又翻窗回來了。
“兩個大省因為火車晚點,凌晨才到的滬市。2號樓3號樓那邊已經差不多住滿了,兩省誰都不樂意讓對方住,僵持不下大家就都睡走廊了。”
“今年因為有不少學科領頭羊來上課,各省醫院都派的醫護都比往年多。”
所以,上頭提供的免費宿舍差不多都住滿了,連四人套間六人套間也都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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