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在急診室里住了四天,假借上廁所,然后跑了。
還帶走了醫生開的跌打損傷大膏藥。
據急診室的醫護說,老婆婆早兩天就在念叨著已經沒事了要回家,醫護們給勸了幾回,今天因為急診太忙沒顧上老婆婆,就讓她給溜了。
人跑了,季南烽也只能結賬辦理出院手續。
隔了一天,老婆婆坐在路邊兜賣橘子。
阮棠剛想走近,老婆婆連小板凳都顧不上拿,撅著尾椎骨跑了。
既然人沒事,阮棠也就拋開不管了。
接連上了半個月的課,終于盼來了休息日。
柳湘云夫妻倆護送林蕓西回杭省,也回了滬市。
林蕓西還未到省一,林家父母已經等在了那里。
林家父母對院方如此重視林蕓西而感激涕零,彭康平早得了阮棠的電話。
林蕓西先被拉去抽血時,彭康平支開了其他人,直接跟林蕓西說。
“抽血只是第一步,還有其他檢查。如果懷孕,這么多儀器做下來,孩子很可能不能要了的……”
抽完血后,林蕓西就慢慢地好了起來。
主治醫生斷言,林蕓西大概是水土不服,適應不了滬市的水土。
林蕓西被她爸媽帶回去休息,養好了再來上班。
省一院領導這般做,給全了林蕓西一個小姑娘的面子里子。
休息日有兩天,阮棠陪著小崽子睡了一早上,到了中午才懶懶散散地出門。
一行人去外灘逛了逛,還尋了照相館幫忙拍了照。
逛完之后就殺去了購物。
阮棠去服裝商店給一家老小都買了衣服和鞋子,就當作是過年的新衣服了。
路過書店時,又給高沁買了書。
阮棠特意去床上用品商店買了三條鴨絨被……
因為買來的東西太多,索性去了郵局將所有的東西全打包寄回了杭省。
滬市的商店類別多,幾個女人差點兒買瘋了。
一天未盡興,第二天又相約去了。
阮棠給阮父阮母買了不少東西,都是老兩口平時喜歡用的吃的。
男人們就負責拎東西,寄包裹。
晚飯是在床上用品商店的食堂吃的。
因為阮棠幾人買的太多了,店里滯銷的鴨絨被鴨絨褲全被幾人買了,商店主任大方地請他們去食堂吃了。
阮棠經了一世,更喜輕薄的鴨絨被,雖然有點鴨味兒,但是比起厚重的棉花被,天天壓得喘不過氣來,阮棠覺得這點鴨味兒能忍受。
京市天冷,阮棠心知阮父阮母不舍得買鴨絨被,所以打算再買個兩條寄過去。
柳湘云純粹是跟風買。
孟韻和葉子愛本就躍躍欲試,再一聽商店主任說買的多給優惠,當下就決定下手。
吃完后,天就黑了,大家大包小包地扛回招待所。
一回來,阮棠幾個女人沖了個澡,端著臉盆回來后就催促著自家男人也去洗澡。
阮棠擦著頭發,逗弄著小崽子,就聽到了敲門聲。
開了門就見柳湘云、孟韻和葉子愛手里各拿著一個牛皮紙袋,偷偷摸摸地進了房間。
一進門,就將門給關上了。
“我們試試新買的胸衣吧?”
今天那家床上用品商店,規模不大,但是好在后院就是工廠。
除了套件,還有窗簾、睡衣等物。
主任見阮棠幾人對滯銷貨這么感興趣,索性帶著他們逛了倉庫。
竟然讓阮棠看到了改良后的蘇式胸/罩,模樣模仿布拉吉,樣式呆板,但是好歹起了護胸的作用。
比阮棠買的汗衫背心好多了。
阮棠一口氣買了五件,兩件碼子大一點,三件小一點。
有了這個胸衣,再墊個毛巾,就再也不怕奶水將衣服打濕了。
孟韻作為婦產科醫生,當然知道這東西的好,拉著柳湘云和葉子愛也買了。
這會兒拿了胸衣過來,就是打算試試咋穿的。
孟韻作為婦產科醫生,到底臉皮厚一些,率先脫了衣服就把胸衣穿上,又套上了汗衫背心,還穿上了軍綠色的襯衫。
“怎么樣?能看出來嗎?”
“只要不是夏天出汗,就看不出來。”
“感覺咋樣?”
孟韻感受了一下:“比裹著胸舒服多了,呼吸都順暢多了。”
其他幾人迫不及待地也穿上了胸衣試試。
“就是可惜了,天熱的時候不能穿,要不然汗濕了衣服就會顯露出來。”
幾人正興致勃勃地說著話,就聽到開門的聲音。
“天!這才幾分鐘,就洗完了嗎?”
幾人忙著收拾東西,趕緊將外套套在了身上,把牛皮紙袋捂得牢牢的。
等季南烽打開門,賀昆探頭進來看,“你們都在屋里做什么?”
阮棠望向孟韻,用眼神示意:你的男人自己管。
孟韻輕咳一聲:“逗小白白玩。”
賀昆看了一眼已經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白白,“小白白都睡著了,你們還逗?一個個喪良心啊?”
季南烽生怕小崽子被幾人禍害了,一步踏進了房門,孟韻三人連忙朝著門外沖。
這么火急火燎地離開,有鬼?
季南烽將小崽子托起,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白白嫩嫩,沒一個紅印子。
問題不在小崽子身上,那就在阮棠身上?
季南烽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阮棠,然后就發現阮棠的前胸不是一般的鼓囊囊。
“藏了什么,拿出來吧。”
阮棠一臉莫名,“什么?”
呵,還裝!
沒有什么能逃出偵察兵銳利的雙眼!
“不要以為藏在那兒,我就發現不了?你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你自己拿出來,要么我幫你拿出來。”
季南烽的視線穩穩地落在了阮棠的上半身!
阮棠一張臉鬧得通紅,咬牙道:“我沒有藏東西。”
“那看來只有我幫你拿出來了。”
阮棠惱了,抬手就要推季南烽出去,手才剛伸出去,就被季南烽反手擒拿住了。
另一只手,搜身。
阮棠被困在季南烽懷里,羞惱得踩著季南烽的腳。
“季南烽,你混蛋!”
“醫生說哺乳期不能吃辣的,吃辣還會加重你便秘……”
季南烽一邊苦口婆心地說著,一邊搜身,然后,搜了這個搜了那個……
沒有!!!
沒有藏東西!!!
那怎么會鼓鼓囊囊的呢?這不合常理啊。
“你走開!我給你看!”
阮棠深呼氣,勸自己莫生氣,跟一根筋的男人沒什么好計較的。
沒搜到東西,季南烽心虛地起身了。
阮棠氣鼓鼓地深吸呼,顯得那更鼓了。
阮棠確定門關好后,又將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才解開了紐扣。
好一副江山壯麗圖。
這江山,資源有點豐富的。
偵察兵銳利的雙眼被閃瞎了!
季南烽眸色漸深,擋住了阮棠要脫下內/衣的手。
“脫了干什么?”
“穿得挺好看。”
阮棠冷哼一聲,“你懂什么,我這都是為了健康。才不是為了好……”
“看”字被季南烽的唇堵住了……
因為招待所不方便,打水得去走廊盡頭。
要是大半夜來了一回,還得去打水,這要是剛好遇上誰起夜上廁所,那第二天不光自己醫院的知道,別的醫院也極可能知道。
所以,來了半個月,兩人規規矩矩地分床睡。
這一回,實在江山多嬌,沒忍住。
季南烽偷偷摸摸地開門去打水,剛出門就遇上了柳社長打水回來了。
兩人在走廊盡頭相遇。
四目相對。
目光都落在彼此的盆上。
“當沒見過?”
“當沒見過。”
兩人打了水,一起回了房間。
因為季南烽買十個避子套那事鬧得全院皆知,阮棠聽到季南烽回來,問:“見到人了?”
“沒。”
反正他剛被江山震懾住的雙眼瞎了一直沒好。
阮棠這才松了一口氣,清洗了后,又喂了小崽子。
不多會兒,母子倆沉沉睡去。
天亮后就意味著兩天的休息日已經過去了,又要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學習中。
這下半個月,主要是老師帶教,去門診或者手術室。
因為今年人數太多,每天數人輪著來。這年頭大家都格外無私,筆記都是互相分享著。
經過這半個月,龔華茂已經徹底認清阮棠當初說的“跟著家父學了一點點”就是屁話。
一點點,是億點點吧。
因為龔華茂是在協一坐診的,只能借用滬一醫院進行手術和門診。
滬一早在半個月前就掛出了龔華茂名醫將在滬一坐診半個月的消息。
因為帶教,龔華茂手里有2個急需動手術的病人。
病人是從京市的醫院調轉過來的,借了滬一的地兒做了檢查。
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與家屬溝通過后,確定了手術方案。
龔華茂按照名冊的順序,點了八個人跟他進入手術室旁觀。
神外的醫生少,按照八人一組的話,約莫每個人能輪到兩三次。
阮棠估算著自己應該在最后一組,就聽到龔華茂喊了自己的名字。
“阮棠,你做我的副手。”
“啊——”
阮棠沒想到龔華茂會點她做副手。
“不愿意?”
阮棠忙搖頭,“能給龔老師做副手,榮幸之至!”
龔華茂這才滿意了。
自從上回從阮棠口中聽說了阮從謙留著他上報的照片,還對他頗為欣賞。
他回去了之后,就給阮從謙寄了不少滬市的特產,聽說阮從謙下牛棚時腿腳凍壞了,還特意買了一些保暖用品寄去。
阮父收到了,再三確認這個寄件人龔華茂是他認識的龔華茂嗎?
最后,在打開包裹時掉出來的龔華茂的照片時,他確定就是他認識的龔華茂。
阮父日想夜想也沒想明白龔華茂為何會給他寄東西,寄照片。
最后還是阮母看不過去,讓阮父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阮父去協一打聽了后,掛了電話去招待所。
吃人東西嘴軟,阮父磕磕絆絆地與龔華茂問好。
龔華茂聽到阮父說話都不利索了,只以為他是見到“偶像”害羞了。
龔華茂大方地不拆穿,只說阮棠如今跟著他學習神外,雖然基礎不行,但是態度認真,他一定會好好教的。
阮父一聽,氣得大罵龔華茂不做人,竟然搶人學生。還有什么叫基礎不行?衛老首長的手術,阮棠就做了他的副手……
阮父一頓輸出,龔華茂將信將疑。
等到第二天上課時,他特意點了阮棠來探討案例,阮棠侃侃而談,且想法新奇。
他這才意識到他好像摘了阮從謙種熟的桃子。
但是,是阮棠自己認他做老師的。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所以,才有了點名讓阮棠做副手這一出。
其他醫護嘩然,紛紛看向了阮棠。
經過了半個月的相處,他們都已經知道阮棠是杭省的省一醫院的院長,在骨科頗有建樹。
但是這可是在神外,行嗎?
阮棠淡然地接受了大家的懷疑的目光。
她能不能行,手術室里自然能見分曉。
下午,龔華茂就帶著阮棠他們進入了手術室。
手術前,龔華茂說的第一句話就震驚了神外的八名學生。
“阮從謙的那臺開顱手術,你做了哪些?”
阮棠想了想,“除了取碎片。”開顱和縫合她全干了。
“那這回,開顱和縫合也都交給你。”
阮棠眨眼,她還見識一下龔老師的刀法。“上一回,我爸是因為體力不支,我只能代勞。”
“我年紀比你爸大,體力也不行。而且,兩臺手術要接著來,我得保存體力。”
龔華茂頓了頓,“讓我看看你的能力,我才能知道怎么指導你。”
行吧,她成功地被說服了。
阮棠劃開頭皮……
龔華茂還是頭一次覺得做一臺手術這么輕松,他只需要切除病灶就好了,其他的各種情況阮棠全給考慮到位了。
而且,一上手術臺,阮棠的氣場全變了,手術臺才是她的主場。
這大概就是那種老天爺追著賞飯吃的人吧?
他要是能阮棠同齡,怕是能因為嫉妒而走火入魔。
不出意外地,手術很成功。
等到第一組八人的手術記錄被神外的醫護們傳閱時,有人順便問起了阮棠這個副手咋樣。
八人閉嘴了,“等明天你們進手術室就知道了。”
他們不配評價。
且差距太大,他們也不知道怎么評價。
轉日一早,龔華茂神采奕奕地領著人進了手術室。
第二場手術,龔華茂并沒有讓阮棠開顱。
他有意在阮棠面前露一手,不然怎么能讓阮棠心甘情愿地認他作老師?
龔華茂是從實踐中摸索過來的,所以他下刀干凈利索,出血極少,手術區域干凈整潔。
“回去以后,可以用手術刀劃紙,能練到想劃幾張就幾張,你就能到這水平。”
“好的!老師!”
龔華茂被這一聲老師喊得渾身輕飄飄的,“咳,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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