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從劉德發身邊一個個離去，劉德發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他的肉體雖然活著，但是他的社會屬性已經被人判了死刑。
有了調查組的介入，這件事很快有了結論。
劉德發在證據面前很快承認了，他說自己年紀一大把還沒評上高級職稱，心里著急就走了歪路，看到楚醫生在寫論文，就趁著她出門診的時候把她的手稿給偷拿出來抄寫。
因為每天只能抄寫一部分，所以他大概抄了半個多月才抄完了整個手稿，自己又對手稿潤色一番后才找了老同學幫忙發表。
院領導班子經過研究對劉德發做了免職處分，給他打發到門衛去收發報紙。
見到劉主任自己背下了所有的鍋，馬醫生和梁醫生心里松了一口氣。楚嬌很快離開了兒科，轉去了普外。
就在她以為一切都過去了的時候，院長再一次找她去了辦公室。
“院長，您找我？”楚嬌敲門后進了辦公室。
“坐吧。”院長指了下椅子。
楚嬌坐下后，見到院長不說話，主動開口道：“院長，上次的事我還沒感謝您，要不是您幫忙，恐怕現在我還頂著抄襲者的大帽子。”
“嗯...小楚，今天讓你過來我是有件事要和你說的。”院長沉吟一下，然后抬頭看向楚嬌。
聽著院長的語氣好像不太對，楚嬌心里有些疑惑。
“您要說什么事啊？”
“你現在在普外感覺怎么樣？”院長看楚嬌不明白怎么回事，慢慢點撥道。
“唔。”聽到院長這么問，楚嬌回憶了一下這幾天的經歷，到了普外之后，感覺大家都比較冷淡，起初她以為是普外的工作比較繁雜，大家沒有時間閑聊，現在經過院長這么一提醒，好像不是這么回事。
“大家好像在疏遠我？”楚嬌有些不確定地看著院長道。
院長點點頭。
他嘆了口氣，需要自己提醒才發現問題，看來這個小楚醫生的看問題的敏感性還有待加強啊。
“這一次劉德發得到了應有的處罰。但是——”院長雙手合攏放在桌子上：“小楚，你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楚嬌搖搖頭，劉德發盜取自己的研究成果，自己揭發他，醫院也對他進行了處理，怎么院長還說自己做錯了呢？
院長一笑：“你做的沒有錯，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我們這里是一個人情社會，這種事很多人會采用更柔和的方式向上級反應，哪像你跟個炮仗一樣直接就炸了，呵呵。”
“而且一般人要求進步，很少會選擇這么舉報自己的直系領導，而且老劉雖然做得過分，但是你的論文里也確實有你們全科室的功勞，你先別急著反駁啊。”院長笑瞇瞇地堵住了楚嬌的話。
“小楚，貓抓病確實是你發現的，但是怎么用藥、包括后期的治療方案，你敢說沒有經過你們全科的討論嗎？”
“你這么做，別說兒科了，其他科室的領導、同事該怎么想？而且啊，像你這樣不討好上級，上級手里又沒有你的把柄，誰敢放心用你呢？”
楚嬌聽了院長的話豁然開朗，之前自己一心學習，工作之后也只專注于提升自己的技術，確實沒有考慮到從一名學生向一個社會人的轉變。難怪大家都這么躲著自己，要是長此以往，自己豈不是要被邊緣化了。
一想到這，楚嬌有些著急。
她對院長說：“院長，你教了我這么多，我應該感謝你。可是，有這些潛在的規則就要默認它、遵守它呀！”
“哈哈哈。”院長笑了起來，他看著楚嬌就好像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那時候他也是這么年輕、這么熱血沖動，但是經過幾十年的歷練，他已經學會了和光同塵的做法，而同期依然堅持自己的其他同學，明明那么優秀，不少人卻得不到重用，空有一身本領無法施展，他不想楚嬌將來變得和他們一樣。
“小楚醫生，看到你就讓我想起來年輕時候的自己，我說的話你多想想。我們的工作很多是需要互相配合的，現在你的情況，大家都會疏遠你，就算我也沒法改變。所以，我這里有一份醫療援助報道單，明天你就出發去京郊部隊的衛生院進行援助吧。”
“那里除了設備落后一些，但是病人也并不少，在那繼續你的研究，半年后，我直接給你評職稱讓你當副主任。”
聽了院長的話，她明白院長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保護自己，楚嬌咬咬牙接過了那份報道書。
接著又疑惑地問：“就算我回來了，他們不還會疏遠我嗎？”
“哈哈，小楚同志，社會可是一個大課堂，你還得慢慢學啊。這件事，我先教你，你再回來就是院里的中層干部，還這么年輕，以后前途無量。就問還有誰敢得罪你。好啦，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以后能不能回來，回來當不當得上這個副主任就要看你自己的。拿不出成績來，我絕對不會放水的。”
“院長，謝謝您，我會努力的。”楚嬌站起來對著院長鄭重地說。
院長朝她揮揮手，讓她離開了辦公室。
在楚嬌去京郊部隊的時候，陸軍總院內就傳出來楚嬌被下放到鳥不拉屎的鄉下地方的消息，醫院里人似乎對這種處理結果十分滿意，茶余飯后關于這件事的議論變得越來越少，醫院漸漸又恢復到往日的平靜。
李淑芬聽楚嬌說要去京郊部隊的衛生院，她著急地說：“嬌嬌，那種地方怎么能去，現在我和你一起去找你們領導，不能讓他們就這么欺負你！”
“媽，領導很照顧我的，說是等我從衛生院回來后就讓我當科室副主任。”楚嬌趕緊對婆婆說。
聽了楚嬌的話，李淑芬才放下心。
楚嬌又說：“到了那邊之后，我的空閑時間還能多一些，聽說那里醫生不分什么科，所以夜班都是男醫生來值，我可以早點回來幫您搭把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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