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媛聞言,小圓臉上有點僵硬:“榮大夫,你說笑了,我和李書記只是普通同志關系,不能這么麻煩他。”
榮昭南看著寧媛,淡淡地道:“是嗎?”
小特務果然有秘密,沒說實話。
寧媛不想再被過去的情緒糾纏。
她抬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不說那些了,榮大夫,老支書答應給我們弄點廢舊家具,得去村小舊教室的倉庫一趟。”
榮昭南看著她拖來的大板車,挑眉:“行,走吧。”
他倒是要看看這小特務能裝到什么時候。
那頭,榮昭南拖起了板車和寧媛一起去了村小學的舊教室。
這頭,唐珍珍滿肚子疑問地回了知青點。
還沒進院子,她就看見兩個男知青正用擔架抬著一個鼻青臉腫,腦袋纏著滲血繃帶的人往回走。
“哎呀,建華,你下次得小心點,別從河堤上滾下去了!”
“就是,腦袋破了,肋骨也裂了,你得養病,就不能掙工分了!”
兩個男知青七嘴八舌地吐槽。
唐珍珍一臉錯愕惱火地看著擔架上的傷患,不是王建華是誰。
她今早把寧媛離開知青點,會去牛棚住的事兒告訴他。
一大早牽牛下地后,牛棚附近就沒人經過了,只要他去那埋伏寧媛,就能讓那賤人變成貨真價實的破鞋。
結果王建華這么廢物?寧媛那嬌小的個子都能把他打成這樣?
王建華也看見了唐珍珍、黃學紅、覃曉霞幾個。
他瞪了唐珍珍一眼,狼狽地扭開頭,卻又扯著頭上的傷。
他痛得呲牙咧嘴的:“哎呀,你們兩個抬的時候輕點啊!”
兩個男知青趕緊動作放更輕,抬著王建華去了男知青的屋子。
黃學紅見狀,掰著手指嘀咕:“王建華受傷,病假的工分一天只有3個,咱們還得多干活幫他補上,不然年底憑工分領糧,工分少了,咱們都得被拖累……”
年底知青小隊的糧是集體一起算的。
唐珍珍心底暗自翻了個白眼,臉上卻帶著無奈的笑:“行了,走吧,一會咱們還得拿點吃的去看看他,畢竟是自己同志。”
她得去問問王建華這個蠢貨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黃學紅搖搖頭感慨:“珍珍,你可真是個好人。”
三個女知青前后腳進了房間。
唐珍珍一進房間,便指揮覃曉霞:“曉霞,你不是還有家里寄來的油茶嗎,拿點油茶,咱們一起去看看王建華。”
覃曉霞臉色就不好了。
她是桂北人,被下放過來,家里給她寄的打油茶,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黃學紅頓時眼睛一亮:“對,覃曉霞,你拿點出來,都是自己同志,不要學資本家小氣,我們給你拿蔥姜蒜!”
覃曉霞拿了東西出來,她們也能分享一點。
覃曉霞被她們盯著,只好不甘不愿地從自己箱子里拿了一個舊餅干盒來。
小心地從里面取了一點炒米花和土油茶出來。
她不甘不愿地道:“我可沒有肉骨湯,這打油茶沒有肉骨湯不好吃的。”
唐珍珍大方地笑道:“我箱子有紅糖,我拿點紅糖沖油茶炒米吧。”
黃學紅馬上狗腿地去幫唐珍珍拖出箱子:“還是珍珍大方。”
可唐珍珍一開箱就察覺了不對勁——
她的餅干盒被動了。
她打開一看,里面除了五塊錢沒動,里面的一整包餅干和糖都沒了!
“我的大白兔糖和萬年青餅干!!”唐珍珍眼前一黑。
萬年青奶油蔥香餅干和大白兔奶糖都是滬上的高級緊俏貨,省城要票,鄉下更有錢有票都買不到。
“肯定是寧媛偷了我的東西!”唐珍珍臉上都扭曲了。
那包餅干,她都舍不得吃,拿到手了以后,只一個星期吃一塊!
那個不要臉的小破鞋除了勾搭她看上的人,還偷她的東西!
黃學紅也皺起粗眉,義憤填膺:“她果然一靠近那個下放改造走分子,就腐化墮落了,現在變小偷了!”
覃曉霞剛才被逼著拿東西出來,現在小聲嘀咕:“那餅干和奶糖都是寧媛家里人寄來的吧?”
可她哪里敢大聲說呢。
黃學紅義憤填膺地道:“珍珍,咱們到村小隊告她去,當賊要掛牌子游街!”
運動剛過去,這時候鄉下抓著小偷還是習慣性地要游街示眾,知青更是要記檔的。
“誰要掛牌子游街?”一道男中音響起來。
大家循聲看去,就見門口站著國字臉、身姿挺拔中等個,戴著工人帽,一身綠軍裝的青年。
唐珍珍頓時眼睛一亮:“李延!李書記!”
黃學紅和覃曉霞也跟著眼睛亮了。
李延作為最年輕的公社大隊書記,長得端正,為人熱情公正,職位高,一直很受村里姑娘歡迎。
加上他高中畢業,是公社里學歷最高的,有文化有知識。
在女知青這里也很受歡迎。
如果沒有返城這事兒,誰要能嫁給他,那是叫整個大隊幾條村子的人都羨慕的。
可他卻看上了寧媛。
這也是為什么不管寧媛怎么討好唐珍珍幾個,都在小群體里是被明里暗里孤立的原因之一。
黃學紅立刻一臉義正言辭地向他告狀:“還不是寧媛,她思想墮落,不但和壞分子攪合到一起,還偷了珍珍的東西!如果早兩年,她也是要被游街和關牛棚的!”
李延粗眉一擰:“我剛才見過寧知青了,她……”
他表情有些復雜,卻還是很肯定:“她不是這樣的人。”
唐珍珍見他下意識地維護寧媛,再聽他說已經見過寧媛了。
就知道他一早從大隊急匆匆趕來,是為了寧媛!
唐珍珍心底忍不住心底貓抓一樣難受
自己是要回城的,絕不可能和李延在一起,可是……
自己下放這三年也是真的對李延產生了革命情感的,在以為自己回不了城的時候,甚至想過嫁給他!
一直以來,她唐珍珍都是知青里公認的一枝花,配李延這個大隊書記也是他的福分。
寧媛那個沒主見的柴火妞到底哪里比她好!
就那么兩個回城名額,李延還幫寧媛爭取了一個,卻沒自己的份!
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狠心把寧媛送到牛棚里壞分子床上去!
“都是知青,我也不想冤枉寧媛,可她今早才要搬去和榮昭南那下放分子住牛棚,我的五塊錢和大白兔奶糖、萬年青餅干都不見了。”
唐珍珍端莊秀氣的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
黃學紅和覃曉霞都是一愣,唐珍珍不是只有餅干和糖沒了嗎,怎么又不見了五塊錢?
唐珍珍警告性地看了她們兩人一眼:“我那個餅干盒子里有十塊錢,現在只剩下五塊了。”
李延看向黃學紅和覃曉霞:“真的嗎?”
胖乎乎的黃學紅有點發愣,唐珍珍言之鑿鑿的樣子,讓她有點懵:“啊,這……”
覃曉霞垂著眼:“好像是吧。”
前些年,什么可怕的事都有,唐珍珍家里就是那時候斗倒了別人,爬上去的。
雖然現在已經撥亂反正,但唐珍珍這是得了家里真傳,要整死寧媛,她不敢得罪唐珍珍。
李延眉頭擰了起來。
偷東西還偷錢,雖然數額不大,也不是偷公家的錢,構不成坐牢。
但這事兒可大可小,一旦寧媛被指控,怕是真要拉去掛小偷的牌子游街示眾。
還要被記檔,這會影響寧媛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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