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重生朱棣之子 > 第一百八十八章:諸藩國王培養計劃(中)
  散朝之后。

  文武官員依次退出奉天門。

  眾官員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處,邊走邊議論著早朝上的事情。

  方孝孺與解縉、黃淮等人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

  解縉年輕氣盛,眼里容不得沙子,與方孝孺的脾氣比較像。

  他極為不滿的說道:“那大理寺卿和左副都御史簡直是荒謬至極,唐太宗與當今陛下豈有可比之處?”

  “唐太宗弒兄逼父,而今陛下乃是奉太祖皇帝遺詔繼位,根子上來說完全不一樣。”

  黃淮接話道。

  方孝孺撫須說道:“但不可否認,唐太宗乃一代天驕,開創了貞觀之治。他也確實培養了一個優秀的繼承人。我等不能否認唐高宗的文治武功,即便在他晚年的時候讓武后掌權,兩圣臨朝。而這,正是唐王朝走下坡路的開始,也是之后唐王朝禍亂的根源。”

  “不錯,我等勸諫陛下,是在阻止禍亂的根源,很多事必須防患于未然,否則后患無窮。”

  解縉滿臉嚴肅道。

  方孝孺點頭道:“正是防患于未然!老夫一直秉承這個觀點。”

  他環視其余幾名內閣顧問,情緒高昂道:“老夫決定再去求見陛下,拜請陛下收回成命,諸君若是愿意,我等可以同去。”

  “自當同去。”解縉與黃淮等人齊聲說道。

  胡廣與楊士奇卻沉默不語。

  就這樣,內閣七名顧問,除了胡廣與楊士奇之外,剩下五人以方孝孺為首,開始改道向武英殿走去。

  自從鄭和第一次下西洋之后,武英殿便成為了朱棣散朝后處理政務的辦公之地。

  而文華殿,由于距離春和宮較近,則成為了朱高煦的辦公地點。

  方孝孺五人改道前往武英殿畢竟是光明正大之舉,其他官員見五人改道,有耿直者如御史桂湛上前攔住問道:“敢問幾位顧問意欲何為?”

  “我等決定聯名求見陛下,力諫陛下收回教授皇室子弟為君之道的成命。”

  解縉坦然答道。

  “同去!”御史桂湛爽快的道。

  于是乎,其他官員得知這個消息之后,陸續有三十幾人也趕到武英殿外,跪在了方孝孺等人身后。

  值守在殿門口的李興和昌盛見到此等情況雖然感到驚訝,但是并沒有恐慌,而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李興對昌盛說道:“你在此處看著這些人,不要起什么亂子,我去稟告陛下與太子殿下。”

  片刻后,李興便疾步走了出來,他向為首的方孝孺說道:“方顧問,陛下讓你進去。”

  “謝陛下。”方孝孺聞之一喜,當即拜道。

  然后,李興就領著方孝孺走進了武英殿。

  但兩人入殿之后,殿前跪著一眾官員仍然沒有起身離去的打算。

  “陛下已經召見了方顧問,諸位就先回吧。”

  昌盛高聲說道。

  可是眾官員卻沒有理會他的話,照舊跪在原地。

  昌盛見情況有些不太對勁,不等李興回來,便躬身向殿內走去,打算稟告一聲。

  就在這時,朱高煦恰好領著方孝孺從里面往外走,見到了迎面走來的昌盛。

  昌盛立即躬身道:“太子殿下,殿外眾人依然求著要見陛下。”

  “陛下已將此事交給孤全權處置。”

  朱高煦揮手道:“你退下罷。”

  “是。”昌盛躬身退到一邊。

  朱高煦領著方孝孺來到殿外,俯視眾人道:“真理越辯越明,既然諸位覺得父皇陛下打算傳授皇室子弟為君之道是弊政,甚至是禍亂之源。那么,諸位且隨孤到文華殿,孤欲與諸位好生辯論一番。”

  “臣等謝太子殿下!”

  解縉、黃淮等人恭聲道。

  如今皇帝派出太子來見他們這些人,已經算是給了他們極大的面子,而他們必須要借坡下驢,知道進退。

  隨后,朱高煦也不乘輦車,領著方孝孺等人出了武英門,徑直向東邊的右順門走去。

  守在武英門外的趙俊臣、韋賢等護衛立即跟上。

  朱高煦雖然心里不爽,但見到這三十幾個敢于直諫的官員,多少還是有些欣慰。

  因為這些人至少體現出了永樂一朝的文臣風骨。

  當然,有些人可能懷著只要不死就能出名的僥幸心理才來的。

  而朱高煦不打算給這種沽名釣譽之輩出頭的機會。

  他扭頭向身邊的趙俊臣吩咐道:“你派人把孤身后這些官員的名字都記下來,回頭仔細調查,看看這些人當中,有誰在暗中干著雞鳴狗盜的違法勾當。”

  “是。”趙俊臣躬身領命道。

  朱高煦說話時,身后就跟著方孝孺,所以他剛才所言,方孝孺聽的一清二楚。

  他見方孝孺微微皺眉,于是開口道:“方博士,孤認為這些官員之中,若有人違法亂紀,當革職查辦,永不錄用。”

  此時,眾人已經穿過右順門,走到了內五龍橋前的廣場上。

  方孝孺卻道:“太子殿下,此舉是否有些不妥?倘若錦衣衛捏造罪名,冤枉了好人,朝廷豈不是損失了人才?”

  趙俊臣還兼任著錦衣衛僉事的職務,所以他才會這么說。

  朱高煦直接反駁道:“先生覺得,對朝廷來說,官員的德行重要,還是才能重要?”

  方孝孺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是德行重要。”

  朱高煦卻搖頭道:“先生說的不對。”

  方孝孺奇道:“請太子殿下明示。”

  朱高煦邊走邊道:“若是亂世,那自然唯才是舉,畢竟當以平定亂世為首要之事,德行要放在才能之后,先生以為然否?”

  方孝孺不得不點頭道:“殿下所言極是,臣雖然堅持官員當以德為重,可事有緩急,亂世之時,確實要以才能為第一,因為平定亂世才是最為要緊的事。”

  “不錯,先生是明白人。因此,孤絕對不允許有臣子沽名釣譽。對于這種德行敗壞之人,即便他才能再高,孤也不用!”

  朱高煦道:“今我大明已立國三十五載,科舉革新又推行了四年。明年便有成千上萬名新式科舉培養出來的舉人,其中自然有大量的才德兼備者。所以,孤必須把那些表里不一、品德敗壞的官員廢黜,為德才兼備者騰位置,先生以為然否?”

  方孝孺附和道:“殿下言之有理。”

  兩人又簡單聊了一會兒,隨后一行人穿越左順門,便遠遠看見了文華門。

  不多時,朱高煦率先穿過文華門,接著走進了文華殿。

  他進殿之后,徑直走上主位坐定。

  今年三月,朱棣北巡,朱高煦監國時,文華殿的布局已經被簡單做了改造。

  入殿之后是一條長長的地毯,地毯左右兩邊擺著幾十把交椅,而地毯的終點是三層高臺,高臺之上擺著一張御桌,桌后是龍椅。

  此時,朱高煦端坐在龍椅之上。

  “先生,請坐。”

  朱高煦伸手示意方孝孺坐在他左下方第一把交椅上。

  方孝孺也不推遲,當即坐下。

  按照大明朝的君臣禮儀,皇帝或太子賜座,為臣者不能推辭。

  待方孝孺落座后,外面隨行的三十多人先后進入殿內,并向朱高煦見禮。

  朱高煦大手一揮道:“諸位臣工,且坐下說話。”

  于是,一眾官員紛紛找位置,按照品級高低依次坐下。

  朱高煦掃視眾人,然后沖著門外喊道:“康平,帶人給諸位臣工上茶。”

  隨后,他環視眾人,朗聲道:“孤希望真理越辯越明的風氣,以后可以延續下去。只有君臣一心,朝廷的政策才能得到徹底的落實,方能避免基層官員陽奉陰違,敷衍了事的情況。”

  “殿下英明。”

  眾官員齊聲道。

  一會兒之后,康平領著一眾侍女、宮人將茶水端了上來,并放在了殿內眾官員旁邊的茶幾上。

  “諸位的奏疏,孤都看了,歸納起來,大體上是兩點。”

  朱高煦緩緩說道:“第一,培養皇室子弟應當按照太祖舊制。第二,宗室子弟不可學習為君之道。”

  “孤問你們,太祖皇帝曾經不止一次說過,朝廷的政策要隨著天下局勢的變化而做出改變,不能一成不變。是也不是?”

  他見眾人沉默,接著道:“既然太祖皇帝說過這話,那永樂一朝推行新政,難道不是順天應人么?否則,我等豈不是頑固不化?”

  眾臣皆不做聲。

  “所謂‘此一時,彼一時’,洪武時期,皇孫為數不多,且大都年幼。除了就藩的親王外,其余年幼的親王仍生活在宮中,在大本堂進學,這倒也沒什么。”

  朱高煦接著問道:“可如今諸皇孫與年幼的親王已逐漸年長,再過十數年,皇室子弟必然會超過百人,難道還要像以前那樣在大本堂進學么?”

  “況且,太祖皇帝改封諸王于海外建國,若諸王不會治國理政,到了海外,既不會領兵打仗,又不會治國理政,豈不是成了一個昏庸無能的國君。還如何為朝廷藩籬,拱衛皇室?”

  他這一番話說下來,殿內的許多官員竟然不知道該從何處反駁。

  可方孝孺乃當世大儒,熟知各種歷史典故。

  他恭聲道:“殿下,時移而事易,事易而權變。陛下培養皇室子弟,我等自然是不反對的。我等反對的是傳授皇室子弟帝王術,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帝王之術,只有天子與皇儲可以學習,其余皇子皇孫怎可學習?”

  “既然諸卿反對傳授皇室子弟為君之道,那孤有一問,若不傳授眾親王為君之道,將來諸親王作為一國之君,該如何治理國家?”

  朱高煦反駁道。

  方孝孺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圣人認為,國君當垂拱而治,從諫如流。國家的治理自然由國君手下的佐官去負責,國君只需要賞罰分明,任用賢者為輔政大臣,國家便可大治。”

  周《尚書·武成》:“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

  后世據此典故引申出成語“垂拱而治”,比喻統治者不做什么,卻能使天下太平,多用作稱頌帝王無為而治。

  “無為而治”并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不過多地干預、充分發揮萬民的創造力,即是以制度治國,以制度約束臣民的行為,臣民均遵守法律制度。

  朱高煦又問道:“垂拱而治,擇賢者而任之,從諫如流,那何人是賢者?韓非子認為‘賢者之為人臣,北面委質,無有二心;朝廷不敢辭賤,軍旅不敢辭難;順上之為,從主之法,虛心以待令而無是非也。故有口不以私言,有目不以私視,而上盡制之。’先生以為然否?”

  方孝孺答道:“臣認為,賢者當是德才兼備之人。”

  “韓非子的說法顯然不對,因為賢臣遇到昏庸糊涂的國君,他便無用武之地了。畢竟,昏庸之君喜用投機小人,根本不知何為賢臣。對昏庸之君來說,那些整日進諫的臣子很討厭。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因此,識人用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朱高煦道:“先生說賢者是德才兼備之人,那什么是德,什么是才?德與才的界限又在哪里?如果說一個大字不認識的屠夫,他品德高尚,拾金不昧,樂善好施,但能委任他為縣令,去治理一縣百姓嗎?”

  這話一出口,方孝孺頓時語塞。

  不過,他終究是大儒,很快想到了反駁的點子。

  “殿下,漢初之時,有蕭規曹隨的典故,而后經過千年的積累和沉淀,我華夏的典章之制已有成文。因此,賢者的標準可以從史書當中找到。”

  朱高煦笑道:“依方先生之言,那帝王之術亦能在史書當中領悟得到嘍?”

  他這話還真沒有說錯。

  在秦漢時期,史書不是一般平頭老百姓能有機會閱讀的。

  一直到唐宋之際,隨著印刷術逐漸通行于天下,乃至活字印刷術問世,底層的讀書人才有機會搞幾本史書讀上一讀。

  “這是自然。”方孝孺恭聲道。

  他必須承認朱高煦說的沒錯,畢竟這也是學術界公認的,否則《資治通鑒》的意義何在?

  “先生說帝王之術只能由帝王與儲君學習,可之前父皇讓先生為孤講解《資治通鑒》,那先生是否等于趁機學習了一遍帝王之術?”

  朱高煦沉聲問道。

  “臣不敢。”

  方孝孺趕緊起身,跪在地上拜道。

  朱高煦連忙道:“先生快快請起,孤沒有問罪的意思。”

  待方孝孺起身坐下后,他環視殿內眾人,高聲問道:“還有何人持反對意見?”

  “啟稟太子殿下,臣反對。”

  解縉起身行禮道。

  朱高煦也不生氣,抬手示意解縉坐下說話。

  待解縉坐下后,他接著道:“說說你反對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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