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眾人提起沐云書的衣裳,婁鶴筠也仔細地打量起她。
這身衣裳他從未見過,一看便知是絕好的料子,定是價格不菲。
他剛剛只覺得沐云書今日很特別,卻沒想到她為了變得漂亮,竟當掉別人的玉佩為自己添置衣裳,心中頓時生起一股怒火。
家里已經周轉不開了,她怎么還能這般的鋪張!
“你這個樣子還不如從前,至少從前的你知道勤儉,不會做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我說過的,我既然娶了你,就不會嫌棄你,回去吧衣裳脫下來退回去,把玉佩贖回來!”
這話讓沐云書不怒反笑,那笑容如天邊的云,一觸即散,只剩下無盡的嘲諷。
她從前是很節儉,把經營嫁妝賺來的銀子都貼補給了婁家,他們活得風光,她卻是灰頭土臉,以至于讓這男人以為她就該是如此。
真是可笑。
“說完了么?說完就一起去衙門吧!”
看到沐云書那完全沒了溫度的眼神,婁鶴筠心中一堵。
“你沒有拿玉佩,這些衣裳是從哪里來的?母親和大嫂怎么可能無緣無故的冤枉你?一點點小事也要鬧得雞飛狗跳,我已經夠累了,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她們不會無緣無故冤枉我,可是你會!”冰冷的寒氣附著在沐云書雙眸之上,一字一頓地對婁鶴筠道:
“你分得清何為黑,何為白么?肯定分不清楚,不然也不會如此顛倒黑白!婁大人,你嫌麻煩,遇事只想找一個可以認錯的人,可這個人不是我,要么隨我去衙門,要么讓開,別擋路!”
“沐云書!”婁鶴筠被沐云書這番話氣的臉色漲紅,他是這個府里的主君,怎么能被人扣上不明是非的帽子!
他上前扭住沐云書的手腕道:“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么樣子!你的端莊和教養呢?”
因氣憤,沐云書眼神越發銳利透亮,像是被溪水沖刷過的玉石。
男人的心思真的可笑,端莊時會嫌你無趣木訥,風情時又嫌你上不得臺面,總之不合他意的責任都在女子身上!
她用力甩開了婁鶴筠的手,“她們生事,我卻要寧人?婁大人做事還真是公允!這件事我本身也沒指望婁大人來解決,不勞你費心!”
聽沐云書一口一個婁大人,婁鶴筠的心都要被撕開了。
他沒想過讓她受委屈,可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二爺,這些衣裳是老夫人今日送給我家小姐的,還有這些禮物,都是老夫人和七王妃送的,根本不是當什么玉佩換的!”
翠玉終究是沒有忍住,開口解釋了一句。
話音一落,婁晴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嗤笑。
“二嫂,你不會是看三王妃送了大嫂禮物,你嫉妒,就扯謊說老夫人和七王妃也給你送了禮吧?你何德何能啊!”
沐云書又不像楚曼娘,有楚家做靠山,并且還能做熏香、米酒什么的讓三王妃開心,沐云書這樣一無是處的人,有什么價值讓鎮國公老夫人這般寵著的?
“二嫂,不是我說你,自大嫂回府,你就明里暗里與大嫂攀比,你們身份和能力擺在那兒,你與大嫂比什么?不是自取其辱么?你快將東西還回來吧,鬧得人盡皆知,丟臉的是你!”
許氏想起沐云書帶回來的那些東西,眼睛一轉,對吳媽媽道:“玉佩找不到,就把她院子里的東西都搬走!將她給我關到佛堂去,看她以后還敢不敢做這種下做事!”
聽母親要罰沐云書,婁鶴筠心中又有些不忍,正想勸一勸,守門的老奴急急地跑了過來,稟報道:
“二爺,有,有官爺在門外,要見您!”
婁鶴筠一怔,“官爺?哪里來的官爺?”
老奴只看見那些官爺身穿鎧甲,猶如天兵臨世,全然忘記詢問他們的身份就跑了進來。
“老奴也不知……看穿著好像是皇城衛的人!”
“皇城衛”這三個字比索命的厲鬼還可怕,做官的就怕皇城衛半夜登門。
許氏嚇得腿都抖了,看著婁鶴筠問道:“兒啊,這是怎么回事?皇城衛的人怎么會來咱家?”
婁鶴筠哪里會知曉,忐忑地整理了一下衣帽,對許氏道:“我先出去看看。”
許氏哪能放心得下,讓吳媽媽攙扶著也繞出了影壁。
一出門,就看見十幾個身穿銀甲的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盡顯肅殺之氣。
見這陣仗,許氏的腿就是一軟,差點沒跪下來。
婁鶴筠認出了為首的男子,走上前作揖道:“不知小公爺到訪,有失遠迎!”
墨歸幽深的眸子淡淡掃了婁鶴筠一眼,然后抬起眼睛在人群里搜索了一會兒,很快就看見了最后面的那道身影。
瞧見那抹綠色,他緊皺的眉頭才略略松開了一些,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手下的干辦很快就抬過來一個木箱。
墨歸指著那木箱道:“無甚大事,沐夫人離開國公府時有些匆忙,在下的嬸子伯娘沒來得及將禮物送予她,她們知道我今日出城,便叫我將東西稍了過來。”
竟然是專程給沐云書送禮物來的?
婁鶴筠和許氏對視了一眼,心中大為不解。
墨家那幾位夫人可都是有誥命的貴婦,夫君都是大奉猛將,雖不是鎮國公老夫人親生,但追隨老國公出生入死,與親子無異,也十分受圣上器重。
這樣的幾位夫人為何追著給沐云書送禮啊?
她們還沒想通這個道理,墨歸那沉冷的聲音就在他們頭頂響了起來。
“婁大人這么快就迎了出來,可是要出府辦事?”
婁鶴筠被這聲音驚了一下,忙道:“不是,下官也是剛回府,并非要外出。”
“婁大人好福氣,一回府竟有這么多人迎接!”
墨歸點了點頭,視線略略往后帶了一下,落在了沐云書身上:“沐夫人很賢惠。”
沐云書抬起頭,迎向墨歸的目光,不知為什么,她竟覺得墨歸在鼓勵她說出所想。
月色下,沐云書目光流轉,緩步走上前朝墨歸行了一禮。
“讓小公爺見笑了,民婦不是在等夫君回府,民婦是要去衙門報案!”
聽到沐云書的話,許氏和楚曼娘都不可置信地朝她看了過去。
她怎么敢當著小公爺的面兒胡說!
許氏忙道:“不是的,小公爺別聽這蠢婦胡說,不過是府上丟了些東西,不必勞動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