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泗搖了搖頭,這年頭癡心妄想的人怎么這么多呢!
他將兩人丟出了保信堂,然后又朝三叔公胸口踹了一腳。
“老不休,差點破壞了我們爺提親的好日子!這次是幾根肋骨,下次再這么不要臉,就把你們的臉扒下來做人皮燈籠!”
說著,他滿臉嫌惡地拍了拍自己的靴子,這才轉身進了門去。
三叔公看著門外馬車上墨家的族徽,驚訝得臉都扭曲了。
“他說什么?提親?鎮國公府小公爺來保信堂提親,向誰提親?!”
被打落牙齒的婁二也顧不得捂嘴巴了,沐詢好像就沐云書這一個女兒。
“三佛公……佛剛剛四不四說沐云書克夫……”
若是這樣,他們豈不是咒了國公府的小公爺?!
三叔公咽了一口吐沫,感覺自己的魂兒都飛走了,“也許,也許只是請沐家保媒!”
他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不待從地上爬起來,一個穿著皇城衛制服,滿臉胡子的大漢就走了過來。
他捏著拳頭看著婁家兩人道:“上一個惦記沐娘子的,已經被砍了腦袋,你們是真不怕死啊!這樣也好,正不知道殺哪只雞給猴看,就你們倆了!”
李干辦嘿嘿一笑,招呼兩個兄弟將兩人駕了起來,對兄弟吩咐道:
“帶著他們游游街,讓大家都瞧瞧,以后再有不開眼的,就是這個下場!”
幾個兄弟笑著道了聲“瞧好吧”,又朝兩人踹了一腳。
一人嘆道:“真是沒腦子,自己啥樣沒點數!”
另一人卻道:“他們可不是沒腦子,他們是知道沐娘子的好,才會恬不知恥地湊上來,畢竟他們沒旁的本事,只能靠不要臉貼上來,能賴上就是賺到了!”
“怪不得好多美人都配了癩蛤蟆,兄弟你通透啊!”
幾人根本沒去管婁家父子的哀號,扯著他們離開了秋水胡同!
保信堂里,林氏已經叫寶珠她們去給客人上茶去了,讓客人瞧見自己如此潑辣的一面,林氏有點不好意思,面對墨家眾人頗有些拘謹。
墨老夫人也擔心沐夫人嫌棄她們兇悍,悄悄收了收拐杖,省得叫沐夫人看到拐杖上的血,這才堆起笑容對林氏道:
“沐夫人莫怕,我們平時不這樣的!”
墨歸嘴角抽了抽,他祖母怎么比他還緊張啊!
他耳根微紅地看了沐云書一眼,裝模作樣地清了下喉嚨,扯著墨老夫人的衣袖道:“祖母,說正事!”
墨老夫人白了孫子一眼,她能不知道說正事!她比孫子還急呢,但總要先給人家留個好印象,不然以為她們成日就喜歡打人,不敢將女兒交給他們怎么辦!
她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孫子的手,又堆起笑容對林氏道:“沐夫人,今日老身來,是有件事情想與你商量!”
墨老夫人的笑容讓林氏心里突突的,不知道這老太君到底要說什么。
墨四夫人擔心在這里說會讓沐云書難為情,便道:“要不咱們進去商量吧,進去咱們好好說!”
等會她們五個女人五張嘴,不怕說服不了林氏!
就這樣,一群人進了院子,獨將沐云書和墨歸留在了藥堂。
墨歸一會兒看看天花板,一會兒看看鞋尖,也不知怎么的就挪到了沐云書身旁。
“宴會第二日就想來的,不過有些事要做,耽擱了,抱歉,讓你久等了!”
撅著屁股趴在門口的阿泗撇了撇嘴,他家爺可真能胡扯,明明晚宴那日泡了一晚上的冷水,第二天著涼迷糊了一天啊!
送完茶點的寶珠看到阿泗在門外偷聽,急得跑過來要阻止阿泗,阿泗嚇得立即拉住她,捂住了她的嘴,小聲在她耳邊道:
“小祖宗別出聲,我家爺后半輩子的幸福就在此一舉了!”
寶珠聞言,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朝著阿泗點了點頭,也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還沒聽到里面發出什么聲音,腳底下竟跑來了幾個團子,于是七個圓圓的屁股排成一排,一齊聽著門里的動靜。
沐云書當然不知道外面有一群偷聽的小賊,這兩日她等得心焦,以為墨歸出了事,結果他只是有事耽擱了。
她也不知道為何覺著心里悶著口氣:“不要緊,有事就應該去做正事的,我也沒等著!”
說是這樣說,她卻是又拿出了一捆黃芪,“咔嚓”“咔嚓”地切了起來!
寶珠擰了擰眉頭,原來這幾日小姐是在等小公爺,小姐怎么口是心非起來了,明明每日都晚了很久才讓伙計們關門的!
墨歸看著沐云書緊繃著的小臉,失笑道:“自那日與你提了婚事,我唯一的正事就是迎你過門,抱歉,我只是想鄭重一些!”
說著,他走過來接過沐云書手里的切藥刀,“我來吧,我有力氣!”
其實沐云書也覺著自己這氣來得有些沒來由,那日他說他清醒時會來,也沒說會是哪一天。
有些事真的很沒道理,見到婁家人時她的情緒都沒有這么大波動,可這事的確讓她煩亂了好兩個晚上。
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調整了情緒,她將切片刀讓給了墨歸,退到了一邊,與他說起了正事。
“我聽聞宮宴的事情最后查到了艾充容頭上,那宮宴是賢妃籌辦,艾充容如何能使喚動那么多宮人!?”
墨歸道:“賢妃從布置這件事開始,就留了后手的,宮里的事情很難去追究一個真相,難道官家看不出這后面還有問題么?不過是因為朝廷現在有麻煩,冀州災民返鄉一事遲遲推進不下去,而戶部和吏部多數是紀家一派的人,賢妃選這個時候動手,其實是想幫官家給祁王黨一個定心丸!”
朝堂上的事,沐云書懂的還是不如墨歸,不過墨歸這樣一說沐云書便也就想明白了。
官家救災的方案中影響到了京派世家的利益,于是他們陰奉陽違,讓迫在眉睫的國家大事無法推進。
這些人不干活,是沒有看到利益,官家若打壓一下汕王黨,也許能讓祁王黨滿意地去做事。
可打壓汕王黨要出師有名,身為汕王養母的鄂妃犯了大錯,官家不就可以借題發揮了!
賢妃是摸透了官家的心思,知道他會以國事為重。
且這件事若皇后娘娘沒有干預,也不會突然在宴席上被挑起,賢妃只是體貼地給官家想了一個主意,不過犧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她而已。
賢妃算計的根本不是這件事,而是圣心,是她膚淺了。
所以說,沒有什么信任不信任,端看哪方看上去更有用!
沐云書陷入思索時,忽地聽身邊人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