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淸憐總覺著沐云書對她來說,是個潛在的危急,不過今日的事也沒有蕭澤玖想的那么簡單。

紀家出了事,祁王實力大減,如今汕王的呼聲最高,平南侯是汕王的外祖,自不會在這個時候讓侯府出事。

誰在這時候與侯府作對,平南侯定會視他為眼中釘,沐云書只顧出風頭,根本不懂皇權背后暗藏的洶涌!

是她有些心急了,要不了多久就是藥行正店的選拔,那時,她自會讓眾人看到普通女子與她的差距!

收斂了心神,裴淸憐的聲音難得溫軟了一些:“有玖哥哥護著昭慶殿下,我也就不擔心了!”

她雖然不打算嫁給蕭澤玖,但也不允許掌中之物溜出手心。

蕭澤玖見裴淸憐朝自己笑,眉眼也跟著舒展開來,高興地道:

“你放心,你的好意我會向昭慶解釋,絕不會叫她誤會你!”

……

鄂四郎的出現實在有些突然,沐云書和方蓉雖然沒有受傷,但方蓉的確在躲閃時崴到了腳,沐云書怎敢再讓她去騎馬,便扶著她來到了一個營帳里休息。

為了不讓皇后娘親著急,她并沒有讓宮人上報此事,這事也就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

幫方蓉上好了藥,沐云書見她眼睛還是紅紅的,擔心地詢問道:

“蓉兒,你可是還傷到了別處?”

方蓉拼命搖了搖頭,帶著哭腔道:

“云書,為何那么無恥的人還會有人可憐?他們相愛,就可以以相愛之名禍害別人么?那旁人的性命算什么?”

沐云書這才知道,蓉兒還沒有從剛剛的憤怒中平復下來。

“我們沒必要去理解他們,誰傷害我們,反擊回去就是了!”

方蓉發現云書總是能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有力量的話,她不由覺著自己跟那些人生氣好不值得。

本已經釋然,可想起那個裴淸憐,她又覺著心口憋上了一口氣,鼓著腮幫子道:

“我從前以為裴姑娘是個值得被人尊敬的女子,不想她今日竟會為鄂四郎說話,還話里話外暗指咱們沒有度量,好像只有她的胸懷可容萬物一般,虧我從前還那么喜歡她,真是看錯她了!”

“既不投機,不相交就是,何必為了不值得的人動氣,傷肝會變丑的!”沐云書笑著安慰道。

方蓉已經定了親,就要做新娘子了,可不想自己變丑,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念了兩句清心咒。

可是想到裴淸憐與蕭澤玖的關系,她又嘆道:

“我瞧九殿下對裴女官用情至深,她若以后成了你的嫂嫂,不會挑撥你與九殿下的關系吧?”

這些皇子里,只有蕭澤玖是真心接納云書這個皇妹的,若九皇子也跟云書離心,云書在這皇室中會很難自處。

沐云書倒是不覺得裴淸憐會嫁給蕭澤玖,她看蕭澤玖的眼神,還不如看墨歸熱烈。

想了想,她道:“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就不必為它耗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不過說起嫂嫂,她腦海里不由浮現出了單妙竹的身影。

七嫂與祁王的關系似乎越來越差了,之前有祁王的庇護,祁王府的丫鬟婆子都沒少欺負七嫂,現在綠屏有了身孕,她在祁王府的處境怕是更糟糕了。

見沐云書皺著眉頭,一副十分憂心的樣子,方蓉不由輕聲問道:“云書,你在想什么?”

沐云書回過神,看著方蓉道:“你崴了腳,我們就不去騎馬了,我想去看看七嫂。”

“去看祁王妃?”

方蓉也聽說祁王侍妾懷上身孕的消息,一般情況下,正妻未孕,妾室是要一直服用避子湯的,不能亂了嫡庶。可祁王妃嫁入祁王府已經多年,這規矩自也不必再守。

眼見侍妾懷上了庶長子,祁王妃心里定然不是滋味,方蓉能理解這樣的心情,便點頭道:“好,我陪你一同去!”

沐云書陪方蓉休息了一會兒,見方蓉真的沒什么大礙,兩人這才離開了帳子。

來到祁王妃休息的地方,卻被告知祁王妃并不在帳內,祁王隨駕進入圍場后,屏夫人覺著帳子里太悶,要出去透透氣,祁王妃只能陪著她一起去了。

得了這個消息,方蓉眉頭都打成了一個結兒,不悅道:“這屏夫人好大的架子,出去透氣竟還要王妃陪著!”

沐云書也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也沒辦法,綠屏這胎是祁王府第一個孩子,若綠屏出事,所有人都會怪罪七嫂照顧不周。”

聽了沐云書的話,方蓉臉上多了幾分了然,綠屏若出事,怕不只會怪祁王妃照顧不周,還會有很多人懷疑是祁王妃因嫉妒對綠屏下手!

想到這兒,兩人眼中都露出了幾分擔憂。

綠屏若出事,單妙竹不在身邊會被詬病,若在綠屏身邊更是脫不了干系!

雖然七嫂一直在說她會照顧好自己,可沐云書還是很擔心她。

斂起眉頭,沐云書對方蓉道:“我們去找找,無事最好,若有事,咱們在旁邊也不會叫人誣陷了七嫂!”

方蓉用力點了點頭,云書要幫的人,她自不會袖手旁觀。

現在還沒有出事,兩人不能胡亂張揚,只叫了身邊的人一起跟著在附近尋找。

而她們要找的人,已經走到了西林邊的鏡月湖附近。

太陽懸在空中,在碧綠的湖面上灑上了一層金光,明明是很賞心悅目的景色,可單妙竹卻沒有心情去欣賞。

她停住了腳步,對綠屏喚道:“我們已經走了很遠了,你走太久怕是會傷到胎氣,還是回去歇著吧!”

綠屏聞聲停了下來,轉過身笑道:“這才走多遠,王妃怎地如此嬌氣?”

她摸了摸自己并不明顯的肚子,譏笑道:“怪不得連小世子都不愿鉆到王妃的肚子里去呢!”

兩人身邊除了祁王府的幾個下人,再無旁人,綠屏將兩個丫鬟支去探路,對著單妙竹也懶得再裝恭順,姿態變得傲慢起來。

綠屏的父親也是個縣官,但她沒有單妙竹好運氣,能遇上在外辦差的祁王殿下,就此麻雀變了鳳凰。

許是覺得單妙竹從前與她一樣,都是一只麻雀,所以面對這個王妃,她心里沒有半分敬意。

且她是賢妃娘娘派過來的人,知道單妙竹這王妃之位做不久的,在她面前也就沒有費心偽裝,只要她將賢妃娘娘囑咐的事情辦妥,以后再不必向這個王妃卑躬屈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