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霧將清晨變得寒冷,而馬薩林閣下則準備在今天某個時間段和侍從離開盧茲匹特堡。
他們計劃是先一路向西去慰問駐扎拉什軍隊,賞賜軍團上校維姆拉長官,然后帶著他的女兒安托瓦內特順著馬恩河回到巴姆城去。
在一些有心人的眼里,他們早該離開了,留在本地這么長的時間,怕不是對孔多塞等人心有忌憚。
其實不然。
馬薩林在夏綠蒂伯爵府上歇息多日,就是在等宮廷的信件。
等到信件到了,自然就走了。
信函是在18號這天當眾打開的,小號手率先正步出場,不過他吹奏的聲音卻抵不過馬薩林大人咀嚼羊排的咔嚓聲。
和之前相比,他的塊頭幾乎大了一倍有余,褲子上腰帶松弛得就像捆扎面粉的皮筋。
孔多塞侯爵曾經在私下里面說過,馬薩林閣下就像是大海里面的鯨魚,光是每天喝下水都差不多有幾加侖,更別提他消耗的肉類食物了。
“咔哧,咔哧。”
現場沒有人比秘書長的官職要大。
所以只能把吐槽放在心里。
在提琴手的親切示意下,大家都把那牙齒和肉塊的碰撞聲當作另一種曲調的鼓點。
只有和媽媽站在一起的戈黛娃小姐覺得自己好像看到獅子吞噬生肉,馬薩林有節奏的上下合攏嘴巴,油脂旋即掉落在名貴的地毯上。
市長眼角抽搐,硬是裝作沒有看到,一本正經的目視前方。
等待使者念完了信函,他熱切地和侍從隊長握手。
“所以,正如國王信件所言,唐·塞拉將會留在城市里面擔任新的稅務官,而且我們大家熟知的道林爵士將會受封成為科西嘉男爵。哇——真是意想不到的一天。”
道林爵士。
哦不...道林男爵。
他現在正在單膝跪地向著國王的儀仗宣誓。
等到宣誓結束,道林男爵從使者手中接過禮遇勛章,又再次親吻對方,隨后在音樂的伴隨之下,結束了整個場儀式。
看得出來,道林男爵喜不自禁,就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自己應該表現得謙卑一點,但是那咧開的大嘴還是差點將使者的耳飾給全部裝了進去。
“哈哈哈,真是榮耀的一天”
除了道林男爵,伊凡的繼母應當是另一個最開心的人。
她一直不屑于自家男人的爵位,覺得自己應該配得上更高的位置才對。
羅伯斯庇爾男爵假情假意地祝賀:“道林男爵,你的功勞讓讓遠在巴姆城的王室都聽說了。我想正如老話說得那樣,一頭相貌可憎的野獸,要是它忠誠于它的主人,那么它的外表也會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借你的吉言,杜蒙。”
道林男爵屏氣凝神:“不過我覺得作為一頭忠犬,我很快就會發現弗蘭西特的敵人了。有一些腐敗分子假借自由的旗號——就像那些個搞文化運動的商人,借助自身的地位為自己謀取私利。”
“希望你的鼻子敏銳,不要出來亂咬人。”
“等到抓到證據,就不是亂咬了。”
道林男爵從來沒有這么得意過,他之前雖然也是市議廳的成員,但是地位卻十分有限。
若不是因為經常要跑海外貿易的關系和其他貴族有利益上的聯系,只怕還當不上市議員。
這就導致道林爵士話語權并不大,只有當馬薩林要過來的時候,才能和羅伯斯庇爾男爵掰掰手腕。
現在當上了男爵。
這意味著政治地位再次上升。
另一點也可以看作是,道林家族的后臺多了一位宮廷成員。
道林男爵給羅伯斯庇爾男爵下了一痛臉色,臉上的高興根本遮掩不住,加上周圍人也在有意進行吹捧,他就干脆呼朋引伴地帶著一部分人去自己的家里開慶祝聚會了。
要是伊凡在的話,還能勸勸自己的父親別得意忘形。
可是現場只有道林夫人在,而她簡直比男爵還要高調,嗓門幾乎飆到了天上,房間像是有只山雀在尖叫。
就連一向高傲的夏綠蒂夫人都放下了身段,跟著人流贊嘆了幾句,這怎么能讓人不興奮。
上帝阻擋驕傲的人,賜恩給謙卑的人。
他們的喜悅帶給羅伯斯庇爾男爵卻是另外一種感覺了。
他將怒火埋藏于心底,狹窄眼里又展露出虛假的笑意,其黑色的坎肩就像是一只狡猾的黃鼠狼趴在他的耳邊,為其策劃新一輪的陰謀詭計。
以前的稅務管絞刑死掉了。
現任的稅務官雖然是個國王親自委派的。
但是卻是外來人。
像這種站不住腳的外來官僚,最容易受到本地利益集團的拉攏了。
要不然,他就當不好一個稅務官,而且本地的官僚有一千種方式腐化、引惑這種活在童話故事里的楞頭青。
羅伯斯庇爾男爵非常友好地邀請唐·塞拉和自己暫時聚一聚,等過一會兒再去稅務廳去查看今年的稅務繳納情況。
沒有第一時間和新稅務官攀關系。
這是道林男爵的失誤。
唐·塞拉正好心不在焉,聽到有人邀請自己,也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這個從大城市過來的青年應該保持警惕,任何一個心思縝密的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輕易地接受別人的邀請。
更何況他還是國王直接任命的稅務官——如果放到有心人的眼里,唐·塞拉恐怕已經被站隊了。
羅伯斯庇爾男爵讓仆人遞上一杯茶水,自己捏了一下茶杯底座。
背身形似花朵,杯身高挑。
紅色的茛苕花紋是工匠在素胚直接就畫上去的。
他忽然開口:“其實我和朋各瓦家族一直有些關系,只不過都是許久之前的久聞了。之前我看到道林爵士和馬薩林的關系甚好,所以便都沒有開口和您講話的。”
談故鄉、談親戚。
拉近關系的不二手段。
“是嗎,您聽過朋各瓦家族的事情。”唐·塞拉有些驚喜。
“沒錯,我知道你們似乎不是弗拉西特的的豪門家族,所以一直不太能融入當地的上流社會。這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別看到就在盧茲匹特堡一個小地方其實杜蒙家族也一直受到他人的排擠。”
杜蒙家族就是羅伯斯庇爾男爵的家族。說著,他就嘆了一口氣。
這個老奸巨猾的中年男人完全懂得什么叫做示弱,也知道改用什么的語言來拉近彼此間的關系。
一個尚未經歷權力斗爭的青年人,獨自一人外放來到的邊境城市,要是沒有一點思親的念頭那是不可能的。
茶杯里面的水尚且溫熱。
在男爵的刻意迎奉下,兩個人可以說是越聊越投機。
隨后,他甚至半強制地送給唐·塞拉一件官邸。
“男爵閣下,這實在是太慷概了。”
“不必客氣,我知道您遠在家鄉之外,一定沒有準備好行禮。但是作為本地一位有責任心的議員,為您這樣只屬于宮廷的官員準備好住宅也是應盡到的責任。”
“那就真的謝謝了。”
唐·塞拉拗不過對方的熱情,只得接受了。
又談論了一會兒生活中瑣事,羅伯斯庇爾男爵詢問:“唐·塞拉兄弟,我對您最近的健康狀況非常擔憂。從早上開始,你的雙眼就總是失去色彩,是不是生活中還有什么事情讓你憂愁呢?”
“請寬恕我的無禮。”
唐·塞拉羞愧地說道:“自從上次打敗了野狼之后(他自以為的),便時不時會做一些非常荒誕的噩夢,但是這并不是我走神的原因?”
“究竟是因為什么?”
“是...是一個姑娘。”
他面紅耳赤地說道:“我上次在街上看到一位維納斯了,然后就在沒有忘記過這個姑娘。如果上帝愿意收回我的官職來換取和她相處的機會的話,我想我一定樂意交換。”
男爵先是一愣,隨即轟然大笑。
“我還當是什么呢,原來只是一個女人。”
唐·塞拉更加臉紅了,只能將茶一飲而盡。
他拍拍對方的肩膀:“等明天的時候,你跟我去一個地方,那里什么樣子的女人都有,每一位的皮膚和牛奶一樣的嫩滑,準保你去了一次還想去第二次。”
......
下午的時候,所有人集中在城門口歡送馬薩林離開。
四匹馬并駕齊驅堪堪拉動了秘書長沉重的身軀,前后的車轍在泥土上陷進去了半寸,這使得它們只要蹭到一塊石頭,整個車身都會迸發出劇烈的震動。
雖然看不見,也能想象到馬薩林就像是布丁一樣呆在馬車里面,搖搖晃晃的吃著東西。
四個侍從在馬車四周圍騎馬前進。
四個侍從則站在后面一輛車上。
等到在他們離開人們的視線之后,有十幾個蒙面打扮的強盜從森林的岔道口跟著上去。
對于這種喜歡走林間小路的肥羊,他們已經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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