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娘聽了兒子這番話頗受觸動，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比素哥兒小三歲，這事兒若定下來，村子里指不定是說什么的都有，兒子還要面對村子里的風言風語，她不能成為風雨的一部分，而是成為一把可以為他們遮風擋雨的傘。
“好，娘同意了，娘不限制你喜歡上什么樣的人，感情若是受父母控制，只會讓一切變得糟糕，咱們明天就去找劉媒婆去素哥兒家提親。”虎子娘用著比以往還溫和柔順的語氣安撫著顧皓塵。
“我不同意，至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了天了，他才十四歲，除了讀書什么都不會，手不能提肩不能擔，成了親喝西北風去？”虎子爹操著大嗓門對著虎子娘吼道。
他怎么也想不通，難不成媳婦和娘是被泥巴糊了眼，那素哥兒有什么好的，等他兒子考上秀才，什么樣的好人家找不到，何況哥兒還不好生養。
“你能陪他一輩子？往后的日子都是他和夫郎的，只要他喜歡，那就是稱心如意，到底是他娶親還是你娶親？”
“那也不成，我不同意，若是成了親休想從我這拿一文錢。”虎子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這門親事有他在就不能成。
“我自己可以賺錢，我抄書一本也有幾百文，我還可以寫話本子，只要爹同意，往后我不花家里一分錢。”顧皓塵連忙開口承諾。
“說什么傻話，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讀書，等考中秀才，家里的地都免了稅，衙門還給俸祿，到那時要說占便宜，也是你爹占了你的便宜。”
虎子娘可心疼兒子，她雖沒文化，可也知道，讀書人都有風骨，若不是走投無路，家里實在揭不開鍋，是不會寫話本子的，這若是被同窗知道會被笑的。
虎子爹張口還要說什么，虎子娘轉頭看向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道：“閉嘴，你若是不同意，那就把我休了，和你這般不明事理的人，道理是講不通了，娘她老人家都同意，她老人家吃過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你還有什么不愿意的，素哥兒那孩子哪哪都好，配我們皓塵，綽綽有余。”
顧老太太瞧著兒媳婦真動了氣，怕一會兒子再口無遮攔說出什么火上澆油的話，連忙接過話茬：“那明天就把劉媒婆叫來商量一下，聘禮不用你們出，老婆子我手里還有點，就是留給皓塵和虎子娶媳婦的。”
虎子爹這會兒徹底不說話了，整個人縮成一團坐在椅子上，就算他娘不為他解圍，他也不敢說了，他媳婦平日里輕易不動怒，這一生氣他還真有點打怵。
“您的銀子好好留著吧，聘禮我們出。”虎子爹悶聲悶氣的開口，說著還偷瞟了眼自家媳婦，不料虎子娘也看向他，兩人對視，虎子爹連忙撇開臉，故作傲嬌姿態。
顧皓塵聽他爹松了口，心里的石頭落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多謝爹娘成全，兒子一定會努力讀書早日出人頭地，給爹娘盡孝。”
轉過身又給顧老太太磕了三個響頭：“孫子謝謝奶奶。”言語里帶了幾分哽咽，抬起頭眼圈泛紅。
老話說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這話不假，這顧皓塵是老太太最心尖上的，從小到大總是無條件的支持他做任何事，此事若是沒有顧老太太同意，虎子娘這關怕是也不太好過。
雖然顧皓塵沒對她有任何承諾，就簡單的一句謝謝，可老太太心里就是明白孫子在想什么。
“快起來吧，一家人什么謝不謝的，這大喜事，今天做兩個好菜，好好慶祝一下。”
吃過晚飯，虎子爹自己先回了房，躺在炕上，面沖著墻，等虎子娘進屋就只看見一個抗拒的背影。
虎子娘上前拍了一下他問：“還生氣了？兒大不由娘，別氣了。”
虎子爹沒吱聲，沉默不語，反而把被子蓋到了頭頂，蒙著腦袋，表示不滿。
“可別氣了，我說你幾歲？這趕明兒虎子成親若是相看的人家，也不合你心意呢？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兒。”
虎子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屋子里一片寂靜。
“我說你倒是說句話呀？”
一片寂靜……
虎子娘太了解自己爺們的德行了，越哄，越登鼻子上臉，索性不哄。轉身往外走。
“不理我是吧，那成你自己睡吧，我去陪虎子睡。”
虎子爹支愣著耳朵聽著外面的聲音，聽見開門聲坐不住了，坐起身看向門口，完蛋上當了，虎子娘整好整以暇的雙臂環抱看著他呢。
每次都是這樣，他生氣哄不到三句就威脅，偏偏他還吃這一套。
這回是徹底沒氣了，光剩丟臉了。
他清清嗓子，沒好氣的說：“你還拿和離威脅我。”
虎子娘白他一眼，沒說話，自顧自的躺下，也學著她，側著身子，留個背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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