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皓塵看著顧老太太手里的碎碗，迷茫又忐忑，他想讓素哥兒開心，想和素哥兒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似乎用錯了方法。
自打坐上回家的馬車，他腦子里的弦就一直緊繃著，他太在意夫郎的一舉一動了，夫郎越在意笒哥兒他就越緊繃，他所有的情緒，開心與否都卻取決于夫郎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只要一想到回余干后，夫郎整日圍著笒哥兒轉，把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愛一點點轉移到笒哥兒身上他就很焦慮，明明知道笒哥兒只是個孩子，他想壓制住心底的想法，可腦子卻不受控制，一直緊繃著惡性循環。
顧老太太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笒哥兒只是個孩子，沒有人能分走素哥兒對你的愛，親情是親情，你飽讀詩書還能混淆？真是應了那句關心則亂。”
“親情是親情。”顧皓塵聲音極小的重復了一句。
眼下他勉強維持的體面搖搖欲墜，顧皓塵鼓起勇氣問：“奶奶我該怎么辦？素哥兒好像很生氣。”
顧老太太沉默一瞬，實話實說道：“不知道。”
……
顧皓塵站在門口，屋子里隱約傳出素哥兒和笒哥兒說話的聲音，他抬起骨節分明的大手鼓足勇氣推了一下門，門在里面上了木閂沒推開。
“砰砰砰”
“素哥兒開門！”顧皓塵一邊敲一邊喊。
顧皓塵在素哥兒面前天生沒有底氣，他想讓自己從容大方，可微抖的手腕出賣了他，這道門仿佛是一道無形的界線，將他與素哥兒分開來，涇渭分明！
屋子里徹底安靜下來，他幾乎能想象出夫郎正抱著笒哥兒防備的看向門口。
“顧素把門打開！”顧皓塵敲的更用力，聲音也愈發大。
虎子聞聲跑了出來，看見他哥正在發瘋，他瞪大眼睛，“大哥，你瘋了嗎？哥夫不想見你，你給他點空間不行嗎？”虎子大步上前，試圖拉走顧皓塵。
顧皓塵用力甩開他，憤怒地敲打房門，“顧素別讓我再說第二遍，把門打開！”
木門“嘎吱”一聲從內打開，顧皓塵手抵在門邊擠了進去，順手關嚴房門，把虎子隔絕在門外。
“啪——”被扇巴掌的聲音。
虎子心臟猛跳，他哥瘋了，居然敢打哥夫，虎子此刻也顧不上敲門，連忙跑去正屋搬救兵。
虎子爹娘躺在炕上午睡，被虎子的驚呼聲吵醒，“爹、娘大哥把哥夫打了。”
虎子爹娘陡然坐起身，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應后虎子爹率先反應過來，鞋都沒來得及穿，趿著些跑去柴房找了根木棍很自然的遞給了媳婦，三人朝顧皓塵屋子沖了過去。
停在門口，虎子娘將耳朵貼在門上，屋子里靜謐無聲，虎子爹沒那耐心一腳把門踹開，看清屋內情形后，三人呆愣在原地。
顧皓塵正跪在地上，雙手扒著素哥兒褲腿，那模樣可憐兮兮，像是在求饒又像挽留，素哥兒繃著臉，雙手環抱交疊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
顧皓塵轉頭看到虎子和爹娘，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他大腦嗡嗡作響，像是宕機了。
潛意識告訴他：這回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虎子娘舉著木棒的手還沒落下，訕笑著把木棒遞給素哥兒，隨后一行人尷尬的落荒而逃。
虎子爹貼心的關嚴門，轉身踹了虎子一腳，“你是不是有病！”
“人家夫夫吵架，你跟著摻和什么？”
虎子狼狽的捂著屁股，“我這不是怕哥夫受委屈嘛，誰知道大哥這么沒出息，真給咱們顧家丟臉。”
虎子爹一滯，心虛的拔高音量，粗聲粗氣道：“你有出息，等你成親后我倒要看看你能多有出息。”
“您可別刮到我，我可舍不得惹煙煙生氣。”虎子立刻叫停。
虎子爹心涼半截，兩個兒子湊不出半份骨氣，堂堂的縣太爺在家給夫郎下跪，在鎮上派頭十足的典史連句硬氣話都不敢說。
“滾一邊去，看見你就煩。”虎子爹在心里嘆口氣，上輩子作惡多端，這輩子生兒子討債。
“成，這就滾！”虎子樂不可支跑了出去。
虎子爹看著他的背影冷笑，長工去肖家上工去了。
———
肖家吃過午飯后，肖武老神在在的叫住幾個孩子，清了清嗓子得意洋洋道：“明天后天大后天我和你小爹爹都不在家。”
“那我們怎么辦？我們會不會餓死啊？”遂遂抓著肖武衣袖緊張的問。
“可能吧，祝你好運。”肖武故意逗他。
“爹爹和小爹爹要去哪？”煙煙有些好奇。
“你小爹爹非要去鎮上看花燈，我只好勉為其難答應了。”肖武有些壓不住嘴角的得意。
“我不勉強，我想看花燈，爹爹你留在家，我陪小爹爹去。”遂遂眼眸閃爍著期待，激動的蹦蹦跳跳。
“我也很想讓你去，可惜你小爹爹只想跟我一起看。”肖武聳了聳肩，故作無奈道。
遂遂才不信，越過肖武想跑去正屋問顧青，被肖武眼疾手快的拎著衣領扔進了堂屋，還不忘警告道：“你老老實實在家挨餓，別沒事總圍著我夫郎轉。”
遂遂頂著圓鼓鼓的小肚子在炕上打滾，還不敢哼唧出聲。
肖武走后遂遂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坐起身，好奇的湊到拓拓身邊，“拓拓你不想去鎮上嗎？”
“我想去余干。”拓拓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
“我也想去，我想吃點心，要不咱倆一起求求爹爹吧。”遂遂聽到余干后有些激動。
拓拓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開口。
話不投機多說無益，他一定會去余干，但不是為了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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