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
“這居然出自太子之手？！”
顧江從周錚的手中接過紙張，望著上方密密麻麻的內容，顧江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其他官員疑惑，而后傳閱直接，居然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他們望著周錚的時候，嘴巴已經合不攏，瞳孔放大，更有甚者當場給周錚跪下去。
不是他們跪舔周錚，而是紙張上的內容，當真過于震撼，讓人足以瘋狂。
瞧得眾人的表情，周錚倒是比較淡定。
可宮檀、甘墨、周平等人相互對視之下，則有些懵逼，顯然沒有弄清楚為何象郡的這些官員在這一刻會激動到如此地步。
直到宮檀等人接過來的時候，他們才終于明白為何顧江等人會有這般變化！
因為這紙張上書寫的乃是所謂的土地制度：《攤丁入畝》。
“老大，真乃神人啊！”
周平在這個時候也將臉上的玩世不恭收斂起來，身體甚至有些顫抖。
身為世子，他太清楚土地對于百姓的重要性。
準確說是土地對于朝廷、對于百姓、對于官吏的重要性。
只有真正掌握了土地，才能控制整個國家的一切。
自古以來，各大王朝都在土地制度上做過不少的文章，目的是盡可能讓土地制度完善，并且成為朝廷最大的利器。
然而，大多數的土地制度，隨著時間的發展和具體情況的變化，都開始不再適合于局勢。
每每王朝滅亡，大多情況都和土地有關系。
因為地主和百姓以及朝廷之間的矛盾會越來越明顯。
近乎難以找到中間調和的平衡點。
大多數時候，朝廷只能通過減少或者增加田稅的方式，來達到所謂的目的。
只可惜這種方式太過危險。
若是明君當道，自然不是大問題。
但皇帝并非是全能的，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是明君，田稅的修改調整，一個不慎就有可能成為貪官污吏的搖籃，成為地主發財的手段。
不過周錚這一次所謂的《攤丁入畝》的方法，幾乎是徹底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將象郡的人丁數為固定丁數的基礎上，推行“攤丁入畝”的辦法，把丁稅平均攤入田賦中，征收統一的地丁銀，徹底解決就丁、田并征的雙軌制征稅形式。
看似簡單，實則這個想法，前所未有，并且足以引起巨大的轟動。
唯有宮檀聽的有些迷迷糊糊的。
雖說身為皇城司副指揮，但她對《攤丁入畝》顯然沒有怎么看懂。
顧江：“宮大人，攤丁入畝全面實現了人丁徭役稅從土地稅征收，使人口稅與財產稅合一，這就使無地人口不再有人口稅的徭役負擔，使有田產的民戶增加了土地稅額，對于朝廷來說，并沒有減少稅收，而對百姓而言，沒有名義上的人口稅了，這是賦役制度前所未有的革新，土地、人口、財稅的管理開始漸趨一體化。”
周平：“沒錯，真要實行《攤丁入畝》，雖說國家對農民的人身控制進一步松弛，但卻調動了農民生產的積極性，階級矛盾暫時得到了緩和，隱蔽人口的現象也逐漸減少，促進了大周王朝人口增長。”
甘墨：“是的，《攤丁入畝》一旦實行，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大地主對農民土地的兼并，可以保護許多中小農民和自耕農。還可以讓賦稅盡可能的平均起來！”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跟宮檀解釋。
但無一列外，他們都是神色激動，對周錚都是絕對的崇拜。
總而言之，《攤丁入畝》能讓農民活得更好，能讓地主受到限制，還能夠讓人口增加，并且讓朝廷的征收稅收更加的容易。
在他們看來，這幾乎是完美的一套土地制度。
是大周見過三百年從未有人提出來的新制度。
放眼整個天下，縱觀人類歷史，都是絕無僅有的存在。
這讓顧江等人如何不激動！？
若在象郡能夠實行《攤丁入畝》，那么周錚必將成為整個象郡無數百姓的再生父母！
而他們跟隨周錚將《攤丁入畝》推行下去，也是一件真正的大功德！
這個時候，顧江等人算是明白，為何周錚之前問他們敢不敢！
如果剛才他們還有些猶豫，那么現在他們眼神堅定，若真實行《攤丁入畝》，他們有何不敢？！
聽到眾人的解釋，宮檀內心也有些震動。
她雖說不是很明白周錚弄出來的這土地制度，可這些都不重要了。
因為他相信連周平和顧江等人都能夠瘋狂認可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特么的，還好上一世歷史學得好，不然裝逼哪能這么成功！？”
周錚神色淡然，輕輕端起茶杯飲一口，心中輕聲開口。
在周錚前世生活的世界，有上下五千年的歷史，有無數的土地制度。
從井田制、到按畝納稅，從均田制、租庸調制、府兵制到一條鞭法，從兩稅法到方田均稅法，他門清。
不過這些沉淀了老祖宗只會的土地制度，都不算完美。
直到一條鞭法的出現，賦役合并、將田賦、徭役、雜役分攤在田畝上，即役歸于地、量地計丁、計畝征收、折銀征收，才讓土地制度真正開始可控起來。
但最完善的，當屬《攤丁入畝》。
大周王朝雖不是周錚生前所在的世界，可面臨的情況卻是出奇一致。
在這個時候提出《攤丁入畝》足以完美的解決土地制度的問題。
雖然在周錚心中很清楚，《攤丁入畝》之后，還有土地制度的發展，不過那些太過超前，這個世界還接受不了。
“諸位認可就行。”
“這《攤丁入畝》乃是本宮的嘔心之作，其重要性，希望諸位可以認真研學。”
“當然，要在象郡推行所謂的《攤丁入畝》，還需要諸位努力啊。”
周錚微微感慨，輕嘆一口氣，望著顧江等人的時候，面色也凝重了不少。
而這句話，讓原本還是振奮的氣氛也出現了一絲絲異樣的變化。
在場諸多官員同樣心跳加速。
他們知道，《攤丁入畝》乃是絕對的完美方案。
但這方案卻觸動了一個最大的利益集團。
地主集團！
這無疑是搶了地主集團的飯碗，真要推行下去，極有可能會引起所有的地主抗爭，甚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