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縱橫宋末 > 第九百九十二、奉天承運
  趙平不知京城為了他身份之事鬧翻天,因為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在靜遠酒樓的住處,門檻幾乎已經被踏破。

  這不,牟子才與洪天錫首先聯袂來到趙平住處。

  兩人一起,對著鄭重一禮:“微臣見過安西王。”

  那天官家私下見趙平母子,牟子才是親眼目睹,為此還寫進了起居注。

  當然,牟子才激動萬分,手顫抖幾乎字寫不出來了,

  趙平是誰,是自己小老鄉。

  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這個小老鄉竟然是官家的唯一兒子。

  忠王是什么德性,牟子才這個起居郎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

  以前官家沒有兒子,才不得已從唯一一個侄子挑出來作為太子來培養。

  但是忠王其實是一個傻子,必將成為權臣的傀儡,他登基必然對大宋危害極大。

  以前牟子才就看好趙平,現在更看好趙平。

  趙平唯一弱點,就是沒有在宮里長大,母親是一個青樓女子。

  但是她能夠培養出一個名動天下小圣人的女子,其品性可以說已經讓許多儒家大師自愧弗如。

  洪天錫聽到此話,比牟子才還要激動,馬上拉著牟子才過來晉見安西王。

  洪天錫與牟子才雖然口里說的是安西王,其實心里已經把趙平當成未來太子。

  兩人來到這里,就是表明態度,趙平這個安西王,他們兩個跟定了。

  兩人剛剛坐下不久,董槐與吳潛這個右丞相及參政知事也來到這里,拜見了趙平。

  “老臣覺得安西王是太子最佳人選。”董槐來到這里,馬上表明態度。

  對于官家培養忠王之事,董槐多次勸諫,惹得理宗一臉不高興。

  看到董槐多次沒完沒了的勸諫,理宗甚至還有一腳把他踢出朝堂的想法。

  但是董槐覺得這是對大宋江山負責,他應該盡到自己了職責。

  而丁大全及賈似道巴不得理宗讓忠王當太子,正好遂了他們當權臣的愿望。

  現在聽到趙平乃是官家的私生子,大喜過望,決定推動趙平成為太子。

  吳潛也馬上表明態度:“安西王已經用文治武功證明,乃是太子不二之選。”

  有了一個丞相及參政知事帶頭,朝廷有小半官員來到趙平住處,做足了姿勢。

  但在趙平接待之中,有兩個非常特殊人物。

  他們不但沒有提追隨之事,反而向趙平提出一個意料不到的問題。

  他們兩人不但沒有如其它之人表示追隨,而且一臉倨傲,下巴高高抬起。

  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雖然兩人一臉倨傲,但是其它之人對兩人極為客氣。

  雖然兩人后來這里,但是其余之人紛紛讓開,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兩個人太有來頭,都是欽天監的官員。

  一個叫做蘇越,體型一般,是監正,一個叫做韓丹,體型消瘦,仿佛一陣風能夠吹倒,是監副。

  兩人年齒都是四十左右,倒也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如果仔細一看,其中那個叫做韓丹的監副,眉毛胡子差不多擠在一起了,活生生一個苦瓜臉。

  欽天監雖然平時不顯露山水,但是關鍵時刻要走到很大甚至決定的作用。

  天子乃是代天牧民,欽天監是干什么,乃是管天文的。

  加上宋人相信天象改變和人事變更直接對應,其實欽天監的地位十分重要。

  兩人家世更是不小,蘇越是名相蘇頌的后代,韓丹則是大宋制器大家韓公廉后代。

  蘇越其實是左丞相丁大全的人,與賈似道也有交情。

  韓丹其實不知這里面彎彎拐拐,但是聽到趙平能夠解決問題,頓時大喜過望。

  丁大全兩人派出他們來,就是為難趙平,并且打擊趙平的聲譽的。

  “殿下,聽說你精通制器之術。”寒暄之后,蘇越對著趙平表面上拱手一禮問道,并不客氣地問道。

  趙平不知兩人為何提出這個問道,淡淡地說道:“精通不敢,只能說略知一二。”

  “殿下實在太謙虛了,能夠通途出來旋風炮、轟天雷、仙家板甲等兵器,還有琉璃茶杯之類,想必想必非常精通。”蘇頌繼續恭維說道,目光炯炯望著他。

  他眼里全部都是嘲笑,這個就叫做棒得越高,摔得也越厲害。

  趙平嘴角勾勒淡淡一笑:“不怕兩位天監的笑話,只有經歷失敗,歷經挫折,勇于探索,最終才能有收獲。”

  “殿下果然精通策論,如此復雜之事也能夠說出道理出來。”韓丹一臉佩服。

  蘇越也念了幾下,稱贊不已,隨后圖窮匕現:“殿下,微臣請求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能夠讓天監如此著急?”趙平一邊喝茶,一邊客氣問道。

  “微臣敢問殿下,不知能否讓元祐渾天儀復原?”蘇越眼里終于露出譏諷的笑容,目光炯炯地望著趙平。

  只要你這個名滿天下的小圣人不能制作出來,兩人就可以通過聲譽打擊趙平。

  你這個所謂的小圣人不過徒有其表,其實與普通人差不多。

  只要能夠證明是一個凡夫俗子,其它事情就好辦了。

  道理非常簡單,他們可以解釋天象,隨便就一個天象問題來為難趙平,說趙平平庸,不是太子理想人選等等。

  因為他們是天象權威,解釋權力在他們手里。

  這個渾天儀在他們看來,沒有任何人能夠維修。

  元祐渾天儀就是水運儀象臺,它是一臺極其精密的儀器。

  它是世界第一臺鐘表,也是第一臺能夠準時報時的鐘表。

  它還有觀察天象演示天象的功能,是世界上第一部自動化的天文臺。

  它能夠制作出來,乃是在大宋最鼎盛時期,花費了巨大人力物力才能制作出來。

  但是這個象征大宋國力的國寶的渾天儀,命運并不那么好。

  靖康之難時,金兵攻入汴京后,掠走了水運儀象臺,運至燕京。

  由于一路顛簸,機樞齒輪多有損壞,難以使用。

  再加上汴京與燕京的地理緯度不同,即便是勉強使用也已不再精準;后又遭雷擊,渾儀跌落。

  最后在金被蒙元吞滅的戰爭中,水運儀象臺終告毀亡。

  大宋南遷后,朝廷曾多次想要再造儀象臺這個大宋國寶,先后找了幾人來重修。

  宋高宗首先找到了蘇頌的助手袁惟幾,因為他參與了元祐年間儀象臺的研制工作,但沒有成功。

  他后來再找來蘇頌之子蘇攜,按照原來的圖紙進行重新復制,結果依然失敗。

  還是沒有死心的宋高宗,又讓秦檜、朱熹等進行研制。

  兩人一個是狀元,一個是名滿天下的鴻儒,結果都以失敗而告終。

  從這方面也可以看出水運儀象臺影響之深遠,構造之精妙,無出其右。

  所以大宋用了百年時間,也沒有復制出來。

  你不是名滿天下的小圣人嗎?如果你不能復制,那個就是凡夫俗子也。

  趙平記得,直至二十一世紀十七年,這個水運儀象臺才終于復制成功。

  這是給他出了一個難題,望著蘇越不知是戲謔還是嘲笑的目光,趙平哪里不知此人所想。

  韓丹及蘇越兩人來意,就是黃小牛這個粗枝大葉的女子也能夠看出來。

  不過四個貼身侍女相信趙平,她們覺得天下沒有趙平辦不了的事情。

  只是,四人對于這個水運儀象臺不了解,大宋百年來,沒有人解決這個問題。

  趙平嘴角勾勒淡淡一笑:“孤且試試。”

  “謝謝安西王,如果安西王不能修建,天下無人能夠修建。”蘇越與韓丹互相望了一眼,松了口氣,對著趙平行禮。

  可以想像,趙平將掉入蘇越精心布置的陷井。

  趙平淡淡說道:“吾等去看看這個元祐渾天儀。”

  “微臣在前面帶路。”蘇越心想,你就裝吧,屆時自然會露出你的本來面目。

  幾十人來到欽天監,這里十幾間屋子,人們忙忙碌碌辦事。

  其中有一個空地,有一個四丈樓高接近三丈高樓寬的龐然大物,就是水運儀象臺。

  由于極高且大,只能仰望,讓人由然而生崇拜之感。

  黃小牛、翠竹等人是第一次看見,忍不住驚嘆不已。

  四人看到這里,心里不禁替趙平擔憂起來,仿佛一座小山一樣的水運儀象臺,小圣人能夠成功嗎?

  如果不能修好這個器械,對于他的聲譽肯定是沉重的打擊,四個小娘子臉色蒼白,甚至沒有血色。

  蘇越本來對于趙平帶著四個侍女來有些不高興,可是聽說這些不是將軍就是公主,心里大吃一驚。

  沒有料到安西王身邊能人百出,就是這些比他們女兒還要小的娘子,竟然如此了得。

  看著趙平在認真觀看,蘇越故作姿態恭恭敬敬地說道:“殿下,這個渾天儀是按照原來的圖紙一樣制作,可是不知為什么,不是觀察不準,就是演示不準,或者報時不準。”

  “殿下,微臣對照圖紙反復查了,沒有一絲差錯,就是不準。”韓丹兩道眉毛皺在一起,苦瓜臉皺紋越來越明顯。

  蘇越從器械方面,反而不如韓丹。

  但是此人善于鉆營,終于如愿當上監正。

  韓丹一生鉆研器械,最后成為監副。

  蘇越把如小山一樣的圖紙雙手遞上,嘴角不知不覺露出一絲嘲笑:“殿下,汝乃制器大家,必定能夠發現不妥之處,還望明察。”

  “錯不在圖紙之中,也不在制作之中,而是另外之處,所以爾等始終找不到也。”趙平沒有看圖紙,擺擺手,侃侃而談。

  蘇越如墜迷霧,似懂非懂,拱手一禮:“微臣請殿下明示。”

  “這個渾天儀如果在東京原址還原,當然不成問題。但是,如今地址已變,渾天儀精度自然發生改變。”趙平撫摸沒有胡須的光滑下巴,平靜之極說道。

  蘇越聽到這里,嘴巴張得大大的,差不多能夠寨進一個鴨蛋,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

  韓丹仿佛是五雷轟頂一樣,半天沒有回神過來。

  此時黃小牛嫣然一笑:“殿下,是否可以這樣理解。有人看到劍從船上掉下,在船上刻了一個記號,說到了從記號之處撈劍。”

  “雖然不完全是這樣的,但原理大致如此。”趙平臉上露出戲虐的笑容。

  秋若水、翠竹、陳依依聽到這里,沒有料到大宋所有大師,甚至包括上至丞相等人還在做刻舟求劍之事,差點兒肚皮卻笑破。

  她們四人想笑又不敢笑,差點兒把一口老血噴了出來,憋在心里實在難受。

  蘇越與韓丹兩人都是進士出身,又是朝廷高官,掌握的又是與人事變動相關的欽天監,自然高高在上,就是丞相也只有求他們的一份。

  但是萬萬沒有料到,竟然被一個小娘子說成了刻舟求劍。

  兩人年齒都不小,都是四十左右的半老頭子,聽列此話一張老臉頓時變成豬肝色,恨不得挖一個地溝鉆進去。

  蘇越雖然惱怒之極,但是他畢竟官場沉浮多年,已經做到幾乎不喜怒于色。

  他故意大喜過望,恭恭敬敬對著趙平說道:“謝謝殿下,解決了大宋百年困感。”

  “殿下,既然己找到緣故,還請修改一下圖紙。”韓丹一張苦瓜臉差點兒變成菊花臉,懇求說道。

  這個可是名相已經畫好的圖紙,就看看你能否改動。

  他們個個精通器械,從來沒有想到要修改器械。

  趙平點點頭,微微一笑對著韓丹說道:“量一下這里到大運河的高度。”

  “殿下,不知為何要量到運河的高度?”韓丹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明白緣故,一張菊花臉又變成苦瓜臉。

  韓丹精通算術天文器械,做事一絲不茍。

  此時聽到趙平說法,仿佛是心里有幾只貓在不停的抓個不停,難受死了。

  趙平嘴角勾勒淡淡一笑:“道理非常簡單,要考慮高度。其實最好的高度與海平面比較,但是這里離大海太遠,反而不準,運河也是一樣的。”

  韓丹兩人聽到這里,心里一驚,頓時茅塞頓開,恍然大悟。

  “殿下,微臣受教了。”韓丹不在倨傲,不得不佩服。

  蘇越暗自驚心,不過他倒要看看,趙平能否真正解決問題。

  韓丹馬上安排一群手下,開始丈量渾天儀與運河的高度。

  趙平點點頭,微微一變:“原來東京那里與運河高度,爾等不知有否?”

  “這個,這個。”韓丹一張老臉更加變成苦瓜臉。

  趙平臉上浮起淡淡笑容:“如果沒有,就只有人到那里量取高度,如果能夠查檔案當然更好。”

  如果他們兩個不去,趙平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這里工部那里應該有。”蘇越想了想,這個無法搪塞,馬上安排兩個手下到工部查詢檔案。

  次日,趙平帶著一群手下,又來到欽天監。

  蘇越拿出兩張紙片,恭恭敬敬遞給趙平:“殿下,這是兩地數據,相差有幾十丈,請問如何計算?”

  趙平已經找到法子,他們兩個倒想看看,如何修改圖紙。

  趙平微微一笑,掏出一支鵝毛。

  “殿下,你這個是什么物事?”韓丹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差點從眼眶看出。

  韓丹不敢相信搖搖頭:“殿下,恕老臣直言,鵝毛寫字,前所未有,聞所未聞。”

  “殿下,沒有筆墨硯,如何能夠寫字?”蘇越嘴角忍不住露出嘲諷的笑容。

  此時,秋若水從戰馬取下一個瓶子,打開塞子,放在趙平面前。

  趙平把鵝毛伸進琉璃瓶子,開始刷刷寫字。

  蘇越瞬間傻眼,石化一般站在那里,張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攏來。

  韓丹臉上就像被人抽了無數個大嘴巴,臉上火辣辣,恨不得把腦袋立即扎進褲襠里面。

  蘇越反應極快,仔細看了一下:“殿下果然不愧精通器械制作,不但巧妙利用鵝毛當毛筆,更是省去了磨墨步驟。”

  說出此話,兩人才覺得解除剛才尷尬。

  兩人更加好奇,趙平是如何計算了。

  他們不看還好,一看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吸了一口冷氣,茫然失措,像個泥塑木雕的人。

  趙平寫的什么呀,兩人幾乎是望穿秋水,也沒有看出一個所以然出來。

  “殿下,你這個寫的什么,難道是傳說的鬼畫桃符不成?”蘇越最后忍不住出口諷刺問道。

  韓丹感覺心里有一只貓在不停抓,實在太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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