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問老頭發生了什么。
陸天明和季芊雨飛速奔向山舍村。
阿強和馬匹還在村里,兩人非常擔心。
婦孺老人們的哭喊聲越來越清晰。
剛越過山頭。
陸天明便看見底下村落里有上百號官兵。
人人騎著高頭大馬,挨家挨戶的踹門。
若有踹不開的門。
他們便下面,直接用長刀將門斬斷。
接著不分青紅皂白將屋里的男主人帶走。
老幼婦孺們則會追出來,邊哭邊喊。
村落中那片最大的空地上。
已經有十數名泥腿子被反綁著雙手控制起來。
他們的周圍。
則有數名刀已出鞘的官兵警戒。
有一馬臉漢子披甲坐在這群人跟前,手里端著半邊鹵豬頭悠閑的啃著。
“百戶大人,求求你告訴我,我那大孫子什么時候能回家?”
馬臉漢子身側三丈外,有個白發老頭杵著拐杖,帶著哭腔喊道。
白發老頭被兩名官兵擋著,無法靠近。
“吸溜,吸溜!”
馬臉漢子將豬頭放下,吮吸兩下手指,這才望向老頭。
“老人家,你知道什么叫壯丁嗎?壯丁,就是兵,是兵就得聽上頭的安排,什么時候能回,我一個小小的百戶哪里知道?”
說完,馬臉漢子咧嘴一樂,重新抱起豬頭啃起來。
“百...百戶大人,我能問問,這些壯丁,被安排去了哪里嗎?”白發老頭小心翼翼道。
馬臉漢子呵了一聲,笑道:“無可奉告!”
接著便發出吧唧吧唧的咀嚼聲。
任那老頭再怎么可憐的哭訴,他都不為所動。
不多會,又有官兵帶了一群泥腿子過來。
阿強也在其中。
同之前的一樣,這些漢子都被反綁了雙手圍攏在空地上。
周圍站滿了哭哭啼啼的婦孺們,哀求著請求放那些漢子一條生路。
但那馬臉漢子只在意手里的豬腳,根本就不搭理。
等人都抓得差不多了。
馬臉漢子擦干凈手,腆著水缸似的肚子站起來。
掃視一遍眾人后,將目光放在了一個肥胖女人身上。
“肥婆,你家那口子呢?”馬臉漢子陰沉著臉,厲聲問道。
肥胖女人嚇了一跳,吱吱嗚嗚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由于事發地點就在她家門口。
唯一的兒子上個月又被抓了去,所以她邊想著出來看看情況。
哪知卻被那馬臉漢子發現。
“他...他有個遠房表情在外出了事,過去幫忙了。”肥胖女人結巴道。
馬臉漢子一瞇眼。
邁著外八字來到近前。
“幫什么忙?幫忙埋尸?”
肥胖女人瞳孔緊縮,嚇得直抖:“具體出了多大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馬臉居高臨下,眼里滿是陰狠:“肥婆,不要忘了你兒子還在我手里,給你三天時間,讓你家那口子主動來馬河寨前所找我,如若不然,到時候出點什么事情,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聽聞此言。
肥胖女人面如死灰。
她動了動嘴巴想說些什么,可這陶百戶的脾氣那可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臭。
稍加斟酌,肥胖女人只能閉上嘴巴。
馬臉漢子再次掃視眾人。
然后大聲喝道:“我最后說一遍,五十歲以下的男人,全部給我出來,你們要是還躲著,老子就把你家的女人給帶走!”
人群中有一婦人弱弱道:“百戶大人,您剛才不是說了三天以后來找你都可以嗎?”
馬臉漢子立馬瞪了過去:“這肥婆以前救濟過我,所以我給她三天時間,你跟我有半文錢關系?也敢質疑老子?”
說完他便把手把在刀柄上,身上爆發出一股駭人的殺氣。
說話那人急忙退下,躲在人群當中。
不多會,草垛,破缸,牛糞堆等等可以藏人的地方,紛紛有幾人鉆出。
自有官兵上去把他們綁起來,耽誤了并爺們做事,也難免會挨上幾記重拳。
等手下將人數報過來,同手中的花名冊一比對。
確定山舍村只有肥胖女人家的男人不在后。
馬臉漢子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
村民們原本以今天抓壯丁這事就這么結束了。
哪知這馬臉忽地讓手下按住了幾個女人。
有黃花大閨女,也有出嫁后的婦人。
無一例外,長得都還算可以。
如果能精心打扮一下,還真就不一定比城里的大姑娘差。
“陶百戶,您這是做什么?”
村民們一下子就慌了。
把家里的頂梁柱抓走了還不算,怎么女人也要帶走?
圍觀的婦孺們著急,被綁著的泥腿子們更是憤怒。
有人想起來反抗,可立馬吃了幾記老拳。
馬臉漢子沒所謂的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
等現場不再那么嘈雜后,他才解釋道:“衛所里面缺幾個煮飯的,我發善心讓她們掙點銀子花花,你們著什么急?”
沒有人能愿意相信他的鬼話。
煮個飯而已,怎么就專挑好看的來。
可是人家手里頭有兵器,大家伙也不敢造次。
只能嗚嗚的哭起來。
馬臉漢子不管不顧。
一轉身,從跪著的中年男人中把阿強抓了出來。
“喂,我問你,同你一道的還有兩人,去哪了?”
阿強低眉順眼,搖頭道:“不知道。”
馬臉漢子一腳就踹了過去。
“你特娘的是不是當老子傻?”
阿強捂著肚子,痛得直哼哼:“官爺,我真不知道,小的我就是個做飯喂馬的仆人。”
面對如此打的陣仗。
阿強腿都嚇軟了。
根本拿不出之前在荒廟門口一板磚一重傷的勇氣。
锃——!
馬臉漢子眼睛一瞪,便把佩刀抽了出來。
剛準備給阿強來那么一下子。
卻聽聞有佛音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位施主,官兵的刀,應該是用來對付外敵的,怎么能朝向老百姓呢?”
這聲音渾厚響亮,振聾發聵。
但落在耳里卻不刺耳。
馬臉漢子可不是普通人。
當下便判斷來了個修行者。
他瞇眼看向聲音來源處。
就見一顆碩大的光頭自人群中緩緩而來。
那光頭之大,簡直匪夷所思。
“哪來禿驢?”馬臉漢子握緊佩刀,一臉警惕看著和尚。
其他官兵也紛紛拔出佩刀。
緩緩靠近將和尚圍了起來。
和尚锃亮的光頭上還有幾根曬干的枯草。
想來要不是阿強要有血光之災,他恐怕還躲在哪個草堆里。
“貧僧法號素憂,并不是什么禿驢。”
素憂露出和煦的微笑,沖馬臉漢子展示著一嘴的大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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