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長!”

  見此情景。

  牧民們包括男人在內,放聲慟哭。

  男人死死抱著老頭的尸體,全身不受控制的劇烈抖動著。

  ‘始作俑者’陸天明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他微微蹙眉松開彎刀。

  接著抽出地上的太平收回鞘中。

  “兩只羊,速度快一點,至于訛我的銀子,你覺得多少合適就還我多少。”

  言罷。

  陸天明懶得再看這群牧民一眼。

  轉身回到了薛塵等人身邊。

  沒有人覺得他的做法有問題。

  畢竟今晚要是換成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恐怕連個哭喪的都沒有。

  薛塵悄悄舉起大拇指,贊嘆道:“天明,做得好!”

  葛聰這小丫頭害怕歸害怕,但分得清事理。

  她知道有些人不給點顏色看看,便會順著桿子往上爬。

  輕易放過,等同于助紂為虐。

  所以等陸天明過來后,小丫頭便抓著陸天明的手不愿放開。

  “乖,叔叔有話找巫娜姐姐說。”

  陸天明輕輕揉著葛聰的頭。

  后者乖巧點頭,松開手后跑向了薛塵。

  陸天明將巫娜引到旁邊安靜的地方,調侃道:“那老頭是被我逼死的,但你似乎很贊同我的做法?”

  巫娜已經鎮靜下來。

  眉宇間看不出有任何不適。

  “難道我應該憤怒?”巫娜奇怪道。

  “不是嗎,畢竟死的是手無寸鐵的烏彌百姓。”陸天明笑道。

  “做了錯事,理應為此付出代價,沒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巫娜認真道。

  “既然代價付出了,那這事就這么算了如何?”陸天明試探道。

  聽聞此言。

  巫娜輕擰眉頭,陷入思考之中。

  “他們也許不知道你的名字,更有可能不清楚你是烏彌國的公主。”陸天明輕聲勸道。

  “謀害公主,那肯定是誅九族的大罪,跑不掉的。”巫娜解釋道。

  “你不說,我不說,這事誰知道?那些個蒙在鼓里的女人和孩子,難道也有錯嗎?死一個地位最高的人,差不多了,做人嘛,好壞要拎得清。”

  巫娜仍舊黑著臉。

  在陸天明面前她不敢驕傲。

  但在這些個最底層的牧民面前,如果悶聲吃下這個啞巴虧,巫娜覺得很憋屈。

  陸天明大咧咧把手搭在巫娜肩膀上,然后笑吟吟努了努下巴:“聽我的,這事到此為止,你現在還沒有到達王城,誰又會當你是公主?別的不說,都蘭人這關如果沒有我,你肯定過不去。”

  “你在威脅我?”巫娜紅著臉,也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其他什么。

  陸天明聳了聳肩:“你要這么認為也可以,再說了,誅九族那哪是正常人干的事情,你說對吧?”

  沒想到陸天明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巫娜瞪著眼睛,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行了,等烤全羊做好后,咱們就離開這里,比起王族的威嚴,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陸天明輕輕拍了拍巫娜的肩膀,便轉身回去準備同薛塵商量接下來的住行問題。

  “陸天明!”巫娜忽地喊道,“我會乖乖聽你的話不找他們的麻煩,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要把我扔給都蘭人!”

  陸天明會心一笑。

  說來說去,不還是小命重要。

  “行了,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可能上次讓你對我的人品產生了質疑,但是做生意,我歷來都很良心!”

  實際上,堅持讓巫娜放棄找這群牧民的麻煩。

  陸天明也是出于安全的角度考量。

  如今敵在暗我在明。

  陸天明不想多生是非。

  不管是自己還是巫娜,盡量不要與烏彌百姓為敵才是明智的選擇。

  他可不想草原上流傳出一個關于濫殺無辜的瘸子的故事。

  至于以后巫娜安全后到底會不會信守承諾。

  那就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了。

  ......

  從牧民那取了兩只新羊,收回被訛的銀子后。

  陸天明隨著薛塵等人朝東北方向進發。

  烏彌國最近的郡城還有數百里路程。

  想要今夜便到達顯然不可能。

  草原上也并非一馬平川。

  找到一處避風的低矮山丘,陸天明和薛塵決定就地扎營。

  當時離開南望城時沒有考慮過巫娜的存在。

  所以帳篷少了一頂。

  陸天明自認為不會對巫娜產生興趣。

  可是如果場景被限制在空間并不充裕的帳篷內,他覺得自己大概率壓制不住來自原始的召喚。

  索性,便決定把帳篷留給巫娜,他自己則爬到山丘頂部負責站崗。

  頂上的風很大。

  有些許嘈雜。

  但是嘈雜也有好處,至少不會覺得孤單。

  實在無聊,還可以抽風不是?

  陸天明舉著劍。

  在夜色下舞起了劍。

  劍行數招,抽得風兒呼呼作響。

  練習了成千上萬次的劍法自然無需花太多精力。

  無論是太平劍法還是賤中劍,他閉著眼睛都能耍得有模有樣。

  如今最讓陸天明在乎的,還是劍意。

  可是劍意這種玄妙東西,不同于劍法,根本就不是能夠依靠大量練習能夠參悟的。

  他能感覺到自己使劍時有劍意存在。

  可是又摸不透這劍意的本質。

  就比如紅棺山人曾經留在枯黃上的劍意。

  旁人很輕易就能感受到那種蕭條之意。

  但是放到陸天明身上,他卻摸不透自己那似有似無的劍意,到底有何意味。

  一往無前的剛猛?

  永不停歇的堅韌?

  陸天明觀察過無數次,也感受過無數次。

  但好像都不是。

  自己的劍意,似乎比這些都要柔和,亦或者說是冷漠?

  舞到身體都出汗了。

  他還是沒能弄明白自己的劍意想表達或者能夠表達什么。

  “算了,急不得,這玩意怕是比女人還要難以琢磨,隨遇而安吧,真要苛求,沒準會急火攻心。”

  念及此。

  陸天明長劍入鞘,席地而坐后開始調整呼吸休息起來。

  “天明,這么刻苦,難不成咱們有大麻煩了?”

  忽地。

  背后響起薛塵的聲音。

  陸天明早就聽到了對方的腳步。

  所以壓根沒有回頭。

  “薛兄,你的感知能力很不錯,實話跟你說吧,咱們確實要有大麻煩了。”

  聽聞此言。

  薛塵面色一驚:“我只是隨口一提,你別擾亂軍心哈。”

  陸天明轉過頭,望向山坡下的帳篷。

  沒有看見任何異常后。

  他招了招手讓薛塵坐到自己旁邊。

  “喏,這就是我們的麻煩。”

  說話間,陸天明遞過去一張折得極為規整的紙條。

  紙條被疊得只有拇指蓋那么大,捏在手中,很難被人發現。

  “這是什么?”薛塵好奇道。

  陸天明吁出一口氣,小聲道:“跨過國門時,那個叫墩子的巡夜人暗中交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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