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偏房內。
馬吉芬跪在地上。
書桌前的老人,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英文報紙。那英文報紙上,竟然有著中文批注。
房屋窗戶正對著的,湖泊上的戲臺,戲子還在咿咿呀呀。
在這個時代,算是一身反骨的大逆不道之人,手則放在腰間。
目光不自覺的望向一旁只有他能看見的系統面板。
此刻的系統上,有一個“香爐”的圖案不停閃爍。
“穿越道具——奪舍穿魂香,進入穿越副本后可使用,點燃香爐后,使用者魂魄將離開原本肉身,并且對他人進行奪舍,對方可以是王侯將相,也可是乞兒賤民,你穿越旅途上,殺人越貨,改變歷史進程的必備神裝!”
“注:本道具,此次穿越限使用一次。”
“主人,是否準備提取,提取后,點燃香爐,便可進入奪舍狀態。香爐點燃持續時間,為一小時。”
林玨瞇縫起雙眼。
只有一次的奪舍機會。
要不要用在這里,用在這位中堂大人身上。
一旦用在這里。
三天后的海戰,自己會少一張底牌。
這張底牌,可能會逆轉海戰的結果。
要用嗎?
林玨半垂著眼簾,他的懷里,還有那個齊天大圣的面人。
而就在這時。
書桌后的老人,有些嘶啞的聲音,悠悠傳來。
“這個水師的官兵,看起來有些眼生啊!”
馬吉芬此刻抬起頭。
“中堂大人!這位是我的副官,自小出洋留學,在國外學習水師駕船,布雷,槍炮等技術,和我一樣,畢業于安納波利斯海軍學校!前段時間剛剛回國,被劉大人,破格提拔!”
“大夏的有些禮節,他不懂,請中堂大人,不要在意!”
而與此同時。
那個老人,靠在椅子上,看上去,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罷了!”
“老夫這些年,和洋人打交道甚多,雖然洋文還沒學明白,但是西學也研究了不少,知道洋人的秉性。”
“馬吉芬,你是洋人的皮,卻長了一顆大夏人的心!”
接著那個老人抬起手,有些干瘦的手指,指向林玨。
“此子卻眼神桀驁,少我大夏人眼神之溫良,怕是張著大夏人的皮,卻有一顆洋人的心。”
馬吉芬此刻冷汗直流。
這要是換了旁人,中堂大人這一句話,已經算是結束了這個人在水師里的晉升之路。
林玨那里則干脆,直接把脊背挺直。
他盯著座椅上的老人,吐出一口濁氣。
“李大人!”
“今日我與馬吉芬來此,只想問大人一件事!水師和邪狐開戰!勝算到底幾成!”
馬吉芬整個人匍匐在地上。
這要是換成別的水師官兵。
此刻已經掉腦袋了。
自己到底是哪一根筋搭錯了,配著他來中堂大人面前撒潑。
這家伙,就是個混不吝啊!
而書桌座椅上。
那位身形消瘦的老人。
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數年前,老夫便說過,大夏,在數千年來未有之大變局之中,面對的是數千年來未有之強敵。”
“邪狐,絕非如今朝堂之上,各位士大夫,所以為的蕞爾小邦。”
“這些年來,西洋各國船式,日新月異,即邪狐,蕞爾小邦,猶能節省經費,歲添巨艦。大夏自十四年海軍開辦以來,迄今未添一船,僅能就現有大小二十余艦勤加訓練,竊慮后難為繼!”
“如今正直海防吃緊之際,朝堂之上,仍議而未成,歷年空談,竟成畫餅……”
“如今開戰,水師,怕是只能辜負皇恩咯!”
林玨盯著那座椅上的老人。
他現在才發現,那老人的骨架寬大,只是縮在椅子上,所以才不顯眼。
那個老人,此刻抬手揉著太陽穴,帶著幾分,像是“憂國憂民”的疲態。
林玨咬著牙關。
聲音嘶啞。
“所以,中堂大人,也知道水師打不贏!”
“那打不贏之后呢!”
“邪狐的部隊,會從凜寒國殺進來,他們會先打鯤城,再打鯤鵬灣,獅子口……之后劍指京平!”
“他們所過之處,會死很多百姓……那都是無辜平民。”
座椅上的老人,抬起眼皮。
盯著林玨。
那眼神,在這一刻,竟如鷹隼一般銳利。
像是刀子。
接著,那位中堂大人眉頭皺起。
他又瞥了一眼,此刻完全匍匐在地,完全不敢抬頭的馬吉芬。
“馬吉芬,你這位副官,甚是有趣呢。”
“不過罷了……”
“畢竟是留洋回來的水師官吏,人才難得……”
“能認識到邪狐船艦不俗,也算是有卓識遠見。”
“若是如你所說,水師,路師,皆戰敗,怕是也只剩談判一條路。”
“能談判休戰最好……”
“若萬一談判不成,只有遷都長安,和邪狐鬼長期作戰,邪狐必不能征服大夏,大夏可以抵抗到無盡期。邪狐最后必敗求和。”
林玨此刻,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老人。
原來如此。
原來他都明白……甲午年的這一戰,假如大清鐵了心要打,邪狐鬼就贏不了。
因為兩國在物資和戰略縱深,都有差距,大夏在與邪狐的戰爭中也并非無一戰之力!那為什么在一年后,還要簽那個條約?
為什么不能硬氣一點,直接跟邪狐鬼說:賠錢可以,割地不行。
為什么要割地,要把當年的遼東州,鳳凰城,夷洲島……那么多的土地,都割讓給邪狐。因為地不值錢?還是因為那些城邦里的百姓,不算是同胞?命不值錢?
而就在這時,那位老人幽幽的聲音再次傳來。
“當然,這也只是老夫的一廂情愿……皇上和太后,絕不會同意和邪狐鬼繼續打下去!”
“到時候估計還是得談判!”
接著,那位老人扭頭看向窗外的戲臺。
“我好似一塊肥肉上砧板,我好似過渡上了漏底的船,船到江心補漏難。”
“這唱詞,寫得真好!”
“恰似老夫……老夫,就是這大清的一個裱糊匠!”
林玨抬起手,摩挲了兩下自己的胸膛里,那個齊天大圣的面人。
“不能不求和嗎?中堂大人,你自稱裱糊匠,就看不到這大清朝的腐朽,你為什么從不在朝堂之上,提觸及皇權的變法?還是你也只是想著,只要自己和大清朝堂還能茍延殘喘,所謂的民生經濟、民族尊嚴,就不重要?這些年來,中堂大人,中飽私囊的銀子,還不夠嗎?”
而就在這時,坐在座椅上的老人,一拍桌子,猛然站起。
“大膽!國家大事,也是你個水師小吏,隨便非議,皇上在,大清在,大夏就在,賠些銀子,割些土地……等以后大夏富強,遲早能夠拿回來……至于會死的百姓,世界變局之下,哪里不會死人!”
“更何況,死的只是一些平民……至于中飽私囊,誰給你的膽子,這么污蔑老夫?”
林玨看著那個老人,咧嘴笑了笑。
他的手,劃過虛空,手中,在這一刻,多了一枚香爐。
“李章銅,你知道孫悟空嗎?身如玄鐵,火眼金睛,長生不老還有七十二變,一個跟頭啊,就是十萬八千里!”
“獅子口外,有小女孩兒說,水師,就是她眼中的孫悟空……你不在乎的大夏土地,我在乎,你不在乎的國家尊嚴,我在乎,你們大清朝的高官,皇帝,士大夫,不在乎的賤民生死,我也在乎!我今天想要演一把孫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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