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光破曉。
天色亮起。
月亮在晦暗的天空,已經找不到了。
而山洞前。
借著那稀微的天光。
黃驃馬上的林玨,能夠望見。
距離山洞不遠,竟有一批兵馬駐扎。
兵馬應該是昨夜抵達。
在這片山巒,背靠山林,直接安營扎寨。
而看這支軍隊,兵馬的裝束。
絕不是宋軍。
和金人裝束,似乎也有些差異。
但是應該也是異族。
林玨,身后,李凝幾乎屏住呼吸。
他們距離那支部隊的駐扎地太近了。
只要一點聲響,他們就會發現自己。
李凝好一會兒才放下捂住嘴巴的手掌,在林玨身后,聲音瑟瑟發抖。
“他們是誰?怎么辦?”
林玨瞇縫起雙眼。
“不是宋軍,那就是敵人!”
“金國太祖,完顏阿骨打,起兵時,據說只有金兵兩千五百人……但是他算無遺策,兵無留行!先滅大遼,穩定高麗,結交西夏,聯合北宋……不斷吞食周邊戰力,比如渤海國……還有被占領的,遼東五十余州的地盤,再加上,此前,曾經投降宋朝的燕云漢將!”
“那些燕云漢將,一直被朝廷輕視,甚至被大宋朝廷,稱為“胡”或者“番”。遼國亡了,宋人歧視他們,如今金人南下,他們趁此機會,大批投靠金人。”
“這就是金國主要兵力來源,各方混雜……但因為金國,論功行賞,戰士因此都彪勇!我們面前的這支軍隊,不是傳統金軍,那可能就是投降金國的遼人,或者渤海人……但目的肯定是進攻大名府。”
“此地,距離大名府,不足三十里,戰馬奔騰,半個時辰,就可以抵達。”
“這支隊伍,應該也是攻占大名府的隊伍之一。”
“我們現在,需要偷偷的繞過他們,能成功抵達官道……就還有希望!”
林玨此刻,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竟然也有些緊張。
眼神不自覺的眺望,遠處,只能望見影子的城市輪廓。
那就是大名府。
后世的京城!
而在此之前很多年。
京城一直是遼國的所屬地。
大名府也一度被稱之為北遼的西京。
林玨一邊讓黃驃馬,輕步向前,一邊止不住的低聲喃喃。
“大名府……在這個時代,本來就是邊關重鎮。大宋,曾經的北遼,金國,三國交戰之地,燕趙大地和大名府,也多次易主。百姓苦不堪言……燕云十六州更是一直落在遼國手里。”
“直到此前,宋與金,結……海上之盟,大宋朝廷,想要采取,聯金滅遼的戰略,奪取五代后晉割給遼朝的燕云十六州,以建立“萬世功業”……大遼覆滅之后,幽州也短暫的被歸還到漢人手里,宋朝,加緊時間,往燕云十六州,遷兵移民……結果沒幾年,金人就撕毀合約,金兵南下,勢如破竹,攻打進入開封……搶掠金銀,欺辱百姓,靖康之恥……”
“僅僅奪回兩年的燕云十六州,轉眼又丟。而在原本的歷史里,這丟掉的燕云十六州,直到大明,才被收復……而宋朝的將軍也好,墨客也罷,都在喟嘆,燕云何時收……”
林玨不自覺的幽幽一嘆,而黃驃馬,不知道是不是被林玨身上帶著的殺意馴服。
此刻,竟然極通人性的,真的小心翼翼的向前行步。
只要下了山洞所在的這處小山。
林玨他們就可以翻身下馬。
穿過山間小道,牽馬直抵官道……
可就在這時。
異變!
忽然發生。
山巒之間,這一刻,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
“吼!!!”
猛虎嘶吼,回蕩山間。
帶著憤怒。
而最恐怖的是,那虎嘯之聲,竟然就是從林玨他們剛剛穿過的山洞里傳出。
李凝說的沒錯。
那山洞就是山中老虎,捕獵穿行的山洞。
林玨他們的陌生的氣味。
讓那山虎,以為是敵人,闖入了他的領地,所以勃然大怒。
而虎嘯之聲。
在這時,也徹底,嚇破了林玨他們坐下,那黃驃馬的膽子。
本來情緒還算穩定的黃驃馬,這一刻,徹底失控。
無論林玨怎樣狠拽韁繩。
那黃驃馬,都嘶鳴著,橫沖直撞。
更該死的,是黃驃馬,沖撞奔騰的方向,竟然是金兵駐地。
虎嘯聲,在這時也引發了金軍兵營那邊戰馬的慌亂。
馬匹的嘶鳴聲,在這時形成連連鎖反應。山間里,飛起一行又一行的飛鳥。
本來還在睡夢中的兵營,士兵,接連被驚醒。
負責巡邏的斥候,也在這時,縱馬折返回兵營。
斥候剛想下馬,向大軍的千夫長,匯報情況,卻恰好看見,黃驃馬失控,沖入兵營的林玨他們。
斥候先是一愣。
可還沒等他有什么反應。
黃驃馬上,林玨已經抽出了攜帶的長刀。
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了。
黃驃馬失控,他們的行蹤,徹底暴露在這批金人敵軍面前。
這支千人隊伍的金人隊列,絕不會放過他們。
既然如此,倒不如提前拔刀,殺出重圍。
帶著這支千人隊列的金兵,直接本向大名府。
大名府,就算城中,守備空虛,也不至于連千人的金兵,都扛不住。
有著千余金兵,作為證據。
也算是佐證了,金兵要攻襲大名府的消息。
而自己要做的事情,其實只有一件。
殺出重圍!
殺!殺!殺!
殺出一條生路。
林玨一手抬起長刀,一手死拽韁繩。
盡可量的控制黃驃馬奔騰的方向。
隨后黃驃馬,在嘶鳴聲中,直接向著那名騎馬折返回營的金人斥候撞去。
斥候還來不及反應。
長刀,卻已經劃過他的脖頸。
頭顱飛起。
失去了頭顱的尸骸,剛從馬上跌落,又被失控的黃驃馬,一頭撞飛……
頭顱和斷頭尸骸,落地時,相隔竟然有數十米……
而這樣的慌亂。
在這一刻,終于,徹底把兵營驚醒。
無數的金兵沖出,他們看見了縱馬狂奔的林玨,看見了被斬首的斥候,也看見了從山澗里竄出的一頭吊睛白額虎……虎嘯山林!
隱約之間。
林玨似乎聽見了那些金兵憤怒的嘶吼聲。
“怎么回事?他娘的發生了什么?”
“不知道,但是有人闖了我們的軍營,殺了我們的斥候……必須得宰了他!軍機不能泄露!”
“那只老虎怎么辦?”
“那畜生要是敢來,讓女奚烈烏達,帶兵把給它給宰咯,再剝了那畜生的虎皮!虎皮正好可以獻給右副元帥,皇子完顏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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