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的事情,就都是林玨和岳飛一起經歷,或者在穿越副本中,見證過的了。
雨夜!
平原。
大名府外……
一場血戰。
號令風霆迅,天聲動北陬。長驅渡河洛,直搗向燕幽。馬蹀閼氏血,旗梟克汗頭。歸來報明主,恢復舊神州。
旗桿之上,綁著的是金軍大帥,完顏宗輔的頭顱。
而后別離。
老卒赴死。
玄貓通信。
再見已是十三年后的郾城。
故友重逢。
他牽著自己的手,讓他看眼前,兵強馬壯,只待收復山河的岳家軍。
他回報給他的……
是孤軍深入。
臨潁嘩變。
生擒了,金軍都元帥,原本歷史里,他的世敵——完顏兀術。
強胡犯金闕,駐蹕大江南。一帝雙魂杳,孤臣百戰酣。兵威空朔漠,法力仗瞿曇。恢復山河日,捐軀分亦甘。
為了慶賀他取得的戰功。
他破例,讓大軍可以在營中舉辦大宴。
有人飲酒!
他知道,但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怕這違反岳家軍多年來的禁令!
只為他能盡興!
只是這次重逢,又沒有相聚多少時間。
他要押送,完顏兀術,前往臨安。
為他送別的那天。
郾城之外。
他注視著他的背影。
佇立在城門前良久。
直到許久之后,才沉默回營……
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隨后……
他領軍,攻占開封。
一路勢如破竹。
順利的他都有些不可思議。
更讓他覺得不可置信的。
是朝堂,斷了和他的聯系。
沒有半點阻撓他。
他覺得奇怪。
因為他之前,曾收到過官家的詔書。
里面,分明有退兵的意思。
他雖然上書言表。
但自覺官家完全轉性的可能性不大。
畢竟三年前,他上書的《乞出師札子》送到官家手里后。
官家也沒什么反應……
只期望這一次,被生擒的完顏兀術,送到臨安后,官家能回心轉意。
支持他抗金收復山河。
臣伏自國家變故以來,起于白屋,實懷捐軀報國、雪復讎恥之心,幸憑社稷威靈,前后粗立薄效。而陛下錄臣微勞,擢自布衣,曾未十年,官至太尉,品秩比三公!臣一介賤微,寵榮超躐,有逾涯分;今者又蒙益臣軍馬,使濟恢圖……臣聞興師十萬,日費千金,邦內騷動七十萬家,此豈細事。然古者命將出師,民不再役,糧不再籍,蓋慮周而用足也……謀定計審,仰遵陛下成算,必能濟此大事也。
但是他沒能等來官家的回信。
等到的……
是臨安之變的消息。
那消息傳來時。
他少見的覺得頭皮發麻。
官家在宮中暴斃。
宰相,秦檜身亡……
秦檜附庸,王家,滿門皆死……
朝中曾經阻礙自己北伐的投降合議一派,幾乎無人生還,死亡殆盡。
而官家留下遺詔數封。
詔書中,言盡此后天下事。
還有一封遺詔,竟是專門寫給自己的。
詔書里寫……
“待卿復中原、收幽云,朕當還于舊都,親為卿解甲胄,宴于正殿以慰卿勞。皇太子常念卿忠義功勞,待卿凱旋,欲以卿為太子傅,切勿辭。卿但用心做去,朕必不令昭烈武侯專美于前。勉力!勉力!勉力!”
那文字的親昵,讓他不敢置信。
但臨安那邊,新皇已然登基。
只是新皇年幼。
國家事宜,暫且皆按照先皇遺詔,行事!
先皇遺詔……不收山河,北伐不休!阻礙北伐者,皆死盡……
那詔書里的文字!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隱隱熟悉。
但卻不敢細想!
臨安府那邊,大事已定。
他想去插手,想去改變,也做不到了。
甚至只能按照遺詔所書,前去行事。
但好消息是!
滿朝文武,再無人阻礙他的北伐之路。
大宋朝廷,少見的,上下一心。
只為北伐!
此后的十幾年。
他殫精竭慮,爬冰臥雪……
只為收復失地,奪回燕趙,直搗黃龍府!
幸運的是。
他成功了。
金國投降。
和大宋簽訂了,淳熙合議。
對大宋,奉表稱臣。
和紹興八年的那場合議,完全不一樣了。
他凱旋而歸開封府的那天。
滿城的鮮花!
但是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些悵然若失。
回頭四顧。
卻什么也沒看見。
這樣的心情,他在直搗黃龍府的那天,在黃龍城下,也有過一次。他不斷的環視自己的四周,想找到什么人的蹤影,卻怎么也看不見。
……
在開封府的日子。
不算開心,也不算難過。
官家親政。
以封王之名,讓自己留在開封。
自己當然懂得官家的意思。
北伐這些年。
宋軍的這些兵閥,膨脹的厲害。
已經隱隱,威脅到了皇權。
但新皇沒有軍功,做不得太祖的“杯酒釋兵權”!只能鯨吞蠶食……
他看得真切,卻無意組織。
因為官家做的是對的。
大宋,不能重走大唐的老路。
藩鎮割據,武人亂政……安史之亂,百姓民不聊生。
和天下太平相比。
武將之權,收了也就收了。
唯一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北地的義軍起義。
他對此有所預料。
但卻沒想到,這股風,刮來的這么快。
他向官家上表,陳述安撫之法。
但官家置若罔聞……
在一次上朝,官家看他的眼神中,他知曉……官家對自己已經沒有信任,只有忌憚,甚至,恨不得處之而后快。
很多事情沒變,但很多事情又變了。
他知道,自己想要救下那些北地的義軍,很難了。
……
時間一晃而過,又過了五年。
淳熙二十三年。
他已過花甲之年。
北地,連年平亂,卻越平越亂。
被官家調去平亂的地方軍閥,都是做做樣子。
官家在龍椅上,脾氣越發暴躁。
而就在這時。
遠在鄂州的岳云,上表,主動請纓平亂。
王府里的岳飛知道。
云兒,都是為了自己。
他在王府里嘆了口氣。
知道,隨著岳云的這封奏章,自己的機會也來了。
他讓身邊同樣頭發花白的老將,替自己,給官家送去一封秘奏。
秘奏的內容,只有自己和官家知曉。
而不出他所料。
在收到秘奏不久后。
官家,終于允許自己以養病的名義,離開開封。
離開,開封府的那天,他坐在馬車里,回望都城,又望山河,卻依然沒能看見。
那個他想要再見一眼的身影。
他無奈的笑笑。
只覺得,今生怕是無緣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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