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跪在地上半天，也不見面前的人說話，心里不禁一陣狐疑。
難道救她那姑娘是騙她的？
世子妃其實根本就不想救她？
是啊，若是想救她，怎么昨晚上一直把她關在柴房里不聞不問的？
可是若不想救她？怎么會派那姑娘前去舍命相救？
那傷口她可是親眼看見的，那么大一個窟窿，可不是作假的。
一時間，孫嬤嬤心里千回百轉也不清楚長孫神意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只得跪在地上等著吩咐。
長孫神意看了她許久，過了一會兒才淡淡的道：“孫嬤嬤起來說話吧！”
“誒！”孫嬤嬤應了一聲，隨后拍拍衣服上的土站起來，利索的走到長孫神意身側，諂媚的道：“世子妃，老奴在王府多年，您這院子里我看也沒個老嬤嬤照顧著，不若就讓老奴……”
“孫嬤嬤！”長孫神意打斷她的話，旋即笑盈盈的看向她，“孫嬤嬤該不會以為，我讓人救了你，就是想要倚靠你吧。”
孫嬤嬤聞言一愣，心中卻是震了震。
難道不是嗎？
若不是因為她在王府多年，深知俞妙雙和王府里的彎彎繞繞，世子妃又想掌家缺個幫手，難道她會救她嗎？
孫嬤嬤壓下心思，對著長孫神意笑：“老奴怎么會有這種心思，世子妃，老奴都是為了世子妃好。”
長孫神意冷笑，轉身出了柴房：“讓孫嬤嬤來我屋里說話。”
孫嬤嬤連忙答應著，跟著長孫神意進了屋里。
長孫神意坐在圈椅上，喝了口茶，孫嬤嬤跪在地上，見狀想要接過茶杯，木莓卻趕緊上前。
孫嬤嬤只能跪在原地。
過了許久，長孫神意才悠悠出聲：“孫嬤嬤，我剛嫁過來不久，不知道你進王府幾年了。”
“回世子妃，老奴是跟著二夫人進來的，二少爺已經十九歲，算來老奴已經來了二十年整了。”孫嬤嬤嘆了口氣：“這二十年，老奴在王府兢兢業業，無不……”
“咳……”
長孫神意輕聲咳嗽了一聲，木莓立刻哼了一聲，掐腰上前：“孫嬤嬤，世子妃問什么答什么便是，說這么多做什么？”
孫嬤嬤平日里在王府也是個橫行霸道的，哪里被一個小丫頭訓斥過，她想要頂嘴，但想到如今自己的處境，笑了笑：“是老奴多嘴了。”
長孫神意托著下巴，“二十年啊……二十年豈不是在這王府里站穩了腳跟了？”
“世子妃說的這是哪里的話，什么站穩站不穩的，伺候好主子，就是老奴該做的事情。”孫嬤嬤訕訕的。
“哦？”長孫神意擰了擰眉：“所以你主子讓你來害我，你就敢來？”
“老奴沒有害世子妃啊……”
“孫嬤嬤是當我傻？”長孫神意冷笑：“那日在聽禪寺，為何你家兩位小姐會在北院，你們不是都心知肚明嗎？我原本以為你們最多也就是放幾條蛇嚇嚇我罷了，沒想到，竟然這么狠啊。”
孫嬤嬤跪在地上，“這……都是二夫人逼我這么做的，老奴也是迫不得已。”
“那給三小姐吃油膩之物，讓她胖成個球，你隨意羞辱她，也是二夫人逼你的？”
孫嬤嬤癱軟在地上，愣愣的看著長孫神意：“這……世子妃……您都知道了？”
“我只是懶得管，又不是傻子。”長孫神意歪在圈椅上，避開受傷的手臂，“說吧，俞家為何要殺你。”
“別說是因為你知道聽禪寺的丑事，我自然是不信的。”長孫神意其實也是在詐孫嬤嬤，心里也沒什么底氣，但她裝作毫不在乎的模樣，說著目光看向遠處，手指微微翹起來，漫不經心的打著節拍。
“這……”
孫嬤嬤內心掙扎，她看向座位上的女子，美麗又年輕，但是個不怎么好擺布的樣子。
“世子妃，老奴……”孫嬤嬤咬著牙，“老奴也不知道為什么，興許就是因為老奴知道聽禪寺的事情，所以才要將老奴滅口，只是俞家真是寒了老奴的心。”
嘴還真硬。
長孫神意瞇了瞇眼，“既然如此，與我也沒什么用處，送回俞家吧，順便幫我討個人情，就說是我幫他們抓住了這要逃跑的老奴。”
“是！”
木莓說完就要開門去叫人。
聞言，孫嬤嬤趕緊磕頭：“世子妃，且慢，且慢！”
長孫神意給了木莓一個眼神，木莓立刻回來，站在了長孫神意的身邊。
“那你說吧！”長孫神意淡淡的道。
孫嬤嬤咬牙：“其實老奴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但希望世子妃不要食言，一定要為老奴和老奴的孫子報仇。”
“且看你說的是什么吧。”長孫神意不咸不淡的說，既沒答應也沒拒絕。
孫嬤嬤沒辦法，只得跪直了身體。
“老奴不知道老王妃是否與世子妃說起過，二夫人為何會嫁進了王府。”
長孫神意回想起來，淡淡的道：“說過一些。”
“若老奴猜的不錯，老王妃大約會說是二夫人甘愿下嫁吧！”孫嬤嬤失笑，“其實不然，二十年前俞尚書還不是尚書，那時候的尚書大人還是郭振，但郭振有意向圣上舉薦俞義，圣上向來信賴郭大人，所以俞義那時候即便沒有尚書的職務，但卻開始接手了尚書的事務了，對外大家也都稱他為俞尚書，二夫人那時候是俞家嫡女，自然身份水漲船高，她眼高于頂四處相看，最后卻被俞尚書許配給了咱們家的二爺。二爺雖然說是永平王府之人，可他畢竟是庶子，二夫人哪里會同意？那日……”
“那日，俞尚書同二夫人在書房中爭吵婚事，我那時候正在門外灑掃，聽了個正著。”
“原來是俞尚書家中虧損不堪，都是因為少爺他……賭博成性，但俞尚書彼時春風得意，自然不能賣女兒，只能找個富貴人家讓女兒嫁過去，拿著嫁妝貼補，選來選去，俞尚書覺得二爺好控制，家里又是孤兒寡母的，這才讓二夫人嫁了過來。過了兩年后，就是舉國震驚之事，郭尚書沒有卸任，反而揭發了那……齊定王通敵叛國之罪，而后齊定王死了，郭尚書莫名其妙中毒身亡，俞尚書這才終于做了名正言順的尚書，少爺更是變本加厲的賭博……”
“所以這些年王府虧空的這么厲害……是你們洗了錢補貼給了俞和順？”長孫神意問。
孫嬤嬤點了點頭：“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