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的突然造訪讓傅家的人覺得很奇怪。
傅夫人不滿地說:“她來做什么?”
“去告訴她我身體不舒服,不便見客。”
門外的蘇錦聽到這話沒有生氣的意思,笑了笑說:“我冒昧問一句,夫人身體不適,是因為在錦繡閣中衣裳中找到了不該出現的繡花針的緣故嗎?”
傳話的人聽到這話高傲的橫起了脖子,陰陽怪氣地說:“既然是知道原因,顧夫人還在這里多說什么呢?”
“我家夫人說了,眼下不想見到任何跟錦繡閣有關的人,在衣裳里藏針害人的齷齪之輩,終究是上不得臺面的小人罷了。”
“您請回吧。”
蘇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微妙道:“得知夫人貴體受損,我深感慚愧,今日本是來給夫人賠禮的,既然是夫人不想見我,那這些表示心意的小禮物還請代為轉交,等夫人的身體好些了,我再來拜訪。”
“不必。”
那人不屑的看了蘇錦一眼,沒好氣道:“衣裳里都能藏了扎人的針,誰知道這次送來的東西里會不會有害人的玩意兒?您送的東西我可不敢收,您還是帶回去吧。”
這人說完就走。
看著無情關閉的大門,站在蘇錦身后的秋梨氣得差點直接沖上去踹門。
“夫人,他們實在太過分了,奴婢……”
“這就惱了?”
蘇錦好笑的看著她,悠悠地說:“不著急,更上火的事兒還在后頭呢。”
秋梨不理解蘇錦這話是什么意思。
接下來的兩個時辰里,她跟在蘇錦身后,拿著準備好的禮物,挨個拜訪之前去退衣裳的人,并且逐個賠禮道歉,結果卻都被拒之門外。
從最后一家拒絕接受道歉的人家里出來,秋梨看著手里原封不動的禮物又著急又無奈。
她放柔了聲音勸著說:“夫人,這事兒絕對不是巧合,也不是咱們店里的過失,您何必為此低聲下氣?”
“要不這樣,奴婢先送您回去休息,然后盡快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人,等……”
“現在還不到回去的時候。”
蘇錦打斷她的話,捏了捏眉心說:“轉道,咱們去順天府。”
秋梨愣住了。
“順天府?”
無緣無故的,去順天府做什么?
捕捉到她眼中的驚訝,蘇錦呼出一口氣慢慢地說:“知道咱們為什么要親自來賠禮道歉嗎?”
“我要的不是在眾人面前展現自己被迫認罪的卑微,我只是想讓人知道我的態度,以及試探一下,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兒。”
“事實證明,我或許沒猜錯。”
做最壞的打算,就算真的是錦繡閣的衣裳出品出了問題,那涉及的人形形色色,面對蘇錦的親自賠禮道歉,不同的人肯定會給出不同的反應。
可她們得到的回饋都是一樣的。
這些人就像是事先經過專業程序化的培訓一樣,不管是說辭還是態度都是驚人的一致。
這不可能是巧合。
而恰恰就是這種無端的揣測和誣陷最是要命,被污蔑的時間越長,灑在錦繡閣身上的臟水就會越多。
所以要想以最快且最凌厲的方式把麻煩解決掉,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事情鬧大,越大越好。
她笑瞇瞇地看著秋梨,輕飄飄地說:“等事態發酵到失控的程度,自然就有人開始怕了。”
順天府。
得知蘇錦來了,順天府伊無聲一頓,奇怪的站了起來。
“顧侍郎的夫人來做什么?”
“她可說了是為何事?”
蘇錦經商的身份被很多人當成茶余飯后的笑話,言辭中對蘇錦也是多有嘲諷。
可只有身在官場被迫卷入了風浪的人才知道,蘇錦背后站著的顧瑀是何等可怕的利器。
所以哪怕還不知道蘇錦來是為了什么,順天府伊的心里還是不可避免的咯噔狂響。
傳話的人為難的擰巴了臉,糾結地說:“顧夫人說自己是來報案的,可沒細說到底是為了什么事兒,只是先讓屬下進來通傳一聲,說好讓您做些準備。”
順天府伊表情古怪的擰起了眉。
“報案?”
“本官要做什么準備?你……”
“報!”
“有人擊鼓鳴冤!”
鼓點響,順天府伊自心頭涌出一股不妙之感,趕緊帶著人出去。
半刻鐘后,蘇錦站在大堂中間,在門外無數探究的目光中擲地有聲地說:“大人,我有冤要陳,還請大人還我和錦繡閣個公道。”
圍聚在順天府門前的百姓越來越多,蘇錦在此狀告被人蓄意陷害的事兒也順風傳遠。
戶部。
顧瑀握著手中的筆遲遲沒能落下,坐在他邊上的趙啟平揮手示意傳話的人下去,皺眉說:“聽起來嫂子好像遇上了麻煩,你要不趕緊去看看?”
來送消息的人說得仔細,他們盡管人沒到,卻也差不多猜到了順天府那邊現在的情況。
蘇錦拿上了錦繡閣用的所有規制的繡花針告上了順天府,還當著眾人的面演示了一遍如何用陳醋和烈酒的浸泡,進而讓料子變得脆弱的法子。
最后還拿出了自己挨個去道歉的人的名單,以及自己打探到的細節,將這些人全都告上了衙門。
傅家傳出的衣裳藏了繡花針的事兒是真是假不好說,順天府伊也不可能直接帶著人去傅家查探。
可蘇錦名單上的人卻不難抓。
這些人抓來后,蘇錦只是拿出了一份錦繡閣的定價單子,就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錦繡閣的東西價貴,尋常百姓家壓根就買不起。
可這些前后以同樣的理由去退衣裳,甚至還在外不斷造謠污蔑錦繡閣的買主家境貧寒,完全負擔不起這樣的支出。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誰黑誰白一目了然。
顧瑀握了半天的筆終于落下,可他說的卻是:“不用。”
趙啟平詫異地說:“你就不擔心?”
顧瑀自嘲一笑,搖搖頭沒說話。
怎么可能不擔心?
可蘇錦既是沒說,那就證明她有自己的把握能處理好這件事。
他去貿然插手,蘇錦不見得就會覺得高興。
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
顧瑀飛快地閉了閉眼說:“我前日給你的名單呢?”
趙啟平從胸口掏了出來:“這兒呢。”
顧瑀拿起筆在名單上的傅字上落下一筆,冷冷地說:“走,去抓人。”
趙啟平難以置信的看著大步走遠的顧瑀,吸著氣說:“急眼了,這是真的急眼了。”
誰都知道顧瑀愛妻如命,這種時候還敢去動他的命根子,這不是扯開了顧瑀的喉嚨口往里挖心嗎?
傅大人其實不是他們想抓的大魚。
可甭管大小,抓誰不是抓?
這要命的節骨眼惹了顧瑀,得個牢獄之災也是活該。
趙啟平嘆了一聲,抓起名單趕緊追了出去。
“顧大人,你等等我!”
顧瑀那邊毫無征兆的動手,傅家門前圍了一群持刀而立的官兵。
順天府這邊,蘇錦獲得了特許坐在椅子上,要笑不笑的看著跪在堂下瑟瑟發抖的男子,輕輕地說:“事到如今,你還是不想說嗎?”
“是誰指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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