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忍無可忍的摔了一個茶盞出氣,抬頭時看著顧修文冷下聲說:“你之前讓人辦的事兒為何沒成?”
顧修文聞聲猛地一滯,還沒開口就聽到顧相說:“你的那點兒心思我清楚得很,你可知道我為何沒在你命人暗中截殺顧瑀時揭穿你嗎?”
因為他或許不想親自下這個狠手。
但是他并不介意讓別人下手。
可問題是顧修文這個廢物,他籌謀許久卻連這點兒小事兒都沒辦成。
非但沒能趁機要了顧瑀的性命,甚至還讓顧瑀誤打誤撞找到了更要命的東西!
顧修文自知大意失手無話可說,深深的把頭低下去啞聲道:“是孩兒無能,讓父親失望了。”
“你的確是無能。”
要是顧瑀早些死了,也就沒有眼前這些麻煩了。
顧相抓著茶盞陷入莫名的沉默。
與此同時,侍郎府。
蘇錦面無表情的看著顧瑀肩上駭人的血口子,冷著嗓子說:“顧瑀,這是第幾次了?”
蘇錦從未想過,自己會在成婚之后時不時就看到顧瑀渾身是血的往家走。
但是事實就是這么回事兒。
這人不像是去當官的,倒像是去親自體驗人間百八十種酷刑的。
好像哪日身上不帶點兒傷就對不起身上的那套官服似的,總要在身上掛點兒彩才能回家。
顧瑀聽出她話中的緊繃臉上浮出點點愧疚,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阿錦,對不起,我……”
“用不著跟我說對不起。”
蘇錦撒氣似的把手里的金瘡藥直接灑在他的傷口上,看到這人疼得猛地蹙眉冷笑道:“你應該跟你身上不成形的爛肉說對不起。”
這身腱子肉跟了你天天挨刀,當真是委屈大發了!
顧瑀吸著氣低笑出聲。
蘇錦怒道:“你還好意思笑!”
“你那會兒在街上幫人當打手的時候,也沒見你一天大傷小傷的帶回家,可現在倒好了,不染點兒血你找不著回家的道兒了!”
“你到底是去當官的還是去打架的?早知道當了官也是這副德行,那當時還費勁巴拉的考什么狀元啊?直接扒了衣裳去拎棍子豈不是更爽快?”
顧瑀回來以后從來不提在外頭的事兒,一開始受傷的時候還想瞞著蘇錦。
可蘇錦是什么人?
她想知道的事兒,哪兒會有瞞得住的?
蘇錦想著那些蹦跶出來要摘顧瑀腦袋的人就氣得咬牙,包扎好了把剩下的紗布往桌上一摔,撲通坐下就悶著嗓子說:“得虧了是個會武的,舅舅還暗中給了你不少護身的人,不然的話,你這小命啊,我看是懸!”
“不過話說回來,你是捅了馬蜂窩嗎?這么多人想宰了你?”
殺朝廷命官可是要連累三族的大事兒。
這么多人拎著三族的腦袋來索顧瑀的小命,顧瑀這是撬人家祖墳了,還是去人家墳前唱曲兒了?
顧瑀被蘇錦的說法逗得好笑,咳了一聲把笑壓下去才說:“我現在查的東西牽扯到了太多人,多數利益受損,自然有人不愿意了。”
只是這事兒他必然要做成。
一定要成。
所以不管是誰,都攔不住他。
蘇錦表情復雜的看了他一眼,幽幽嘆氣。
“難怪了。”
她就說最近怎么錦繡閣那邊也不消停,時不時就有人來找麻煩。
合著都是沾了顧瑀的光?
她撇撇嘴把茶杯遞給顧瑀,托著下巴嘆氣說:“那你覺得,這把火燒多少人進去才算是完?”
再這么天天看著顧瑀血不滋啦的回來,她真的要急眼了。
顧瑀抓著茶杯意味不明的停頓片刻,過了一會兒才說:“阿錦,你這話難倒我了。”
“火不是我放的,我怎么知道什么時候會止呢?”
大多數人都認定,如今之難是因為顧瑀向皇上進言,要清查戶部的賬開始的。
可顧瑀和皇上都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顧瑀仰頭把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垂眸說:“這是皇上的天下,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我只是一把被皇上選中的刀,刀鋒所向由皇上定奪,可刀刃會砍向何人,那卻不是我能做主的。”
他可以肯定的是,皇上想清查朝中大臣時日已久,甚至還布好了很大的一盤棋,只是在等待時機。
他只是在皇上覺得可以動手的時機里,恰巧出現的人罷了。
蘇錦聽完這話眸色無端加深,在良久的沉默后靠在椅子上緩緩嘆氣,頭疼道:“我發現這些事兒果然就是很麻煩。”
涉及權勢紛爭的,從來就沒有不讓人頭疼的。
她不懂這些,也不知道能怎么幫顧瑀,只能是說:“反正不管怎么說,你記好了命要緊,這官兒能當就當,不能當咱們把小命保住了也能活。”
“還有……”
她站起來湊在顧瑀的耳邊微不可聞地說:“皇上有如今的動作,大概率是對顧相權勢過大的不滿,可在早些時候,顧相也曾是皇家倚重的權臣,是皇上手中鋒利的尖刀。”
“你既然是當了這把刀,可千萬記得盯準了刀把的方向,別一不小心就把刀尖子往自己的心口上扎。”
飛鳥盡,良弓藏。
這可不是什么稀罕事兒。
只是這話大逆不道,說出去是掉腦袋的事兒。
蘇錦謹慎得很,說完就拍拍顧瑀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反正你自己心里要有數,別把自己兜進去了就行。”
顧瑀反手握住她的手,低笑著說:“好,我都記住了。”
夫妻間的夜話無人可知。
可就在蘇錦擔心顧瑀的小命的時候,她也遇上了麻煩。
錦繡閣里,蘇錦撐著額角皺眉說:“咱們裝船運回來的料子在半道上被人劫了,而且近日還有人說,咱們店里賣出去的衣裳里藏了針,把人都扎傷到病重了?”
秋梨想到連日來的麻煩臉色不太好看,低著頭說:“那批料子本來是說好了十日后便可送到的,可今早上得了消息,說是在水運途中遇上了水匪,料子沒能保住,咱們也折了一個管事和三個伙計。”
“至于關于衣裳藏針的傳聞奴婢去打聽了,這話起初是從傅家下人的口中傳出來的,應該就是傅家做的手腳,還有就是……”
她遲疑著看了看蘇錦的臉色,低低地說:“店里這幾日來了好幾個找麻煩的,還拿著之前買的衣裳,說是咱們店里的料子有問題,一扯便壞。”
“奴婢把退回來的衣裳查驗過了,手藝是咱們店里的,可料子不知為何出了問題,變得異常脆弱。”
“但奴婢可以用性命擔保,從咱們店里賣出去的每一件衣裳的質量都沒問題,不管是料子還是針線都是最好的,可送回來的衣裳的確是不對勁兒,奴婢找了店里的繡娘們挨個看過了,暫時也還沒找到問題的源頭是出在哪兒。”
做買賣的甭管買賣大小,最怕的就是名聲臭了。
名聲出了問題,一傳十十傳百,慢慢的生意自然也就做不下去了。
秋梨等人在店里來回查了數遍,甚至還加強了在衣裳賣出去時的檢查,可被退回的問題還是解決不了。
望晴稍微心急些,想了想就說:“我覺得咱們賣出去的東西沒問題,肯定是被人買回去動了手腳,這才會變得不對!”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可這樣的事兒怎么避免?
蘇錦摩挲著指腹說:“傅家先傳出了衣裳里藏了針的傳聞,而后才出了質量的事兒,對吧?”
秋梨點頭。
“是這么回事兒。”
“那就好辦了。”
蘇錦站起來說:“現在去拿一些賠禮的禮,帶上一盒子咱們店里人用的繡花針,咱們現在就去傅家。”
被顧瑀收拾了,拿顧瑀沒法子,轉過頭來拿她撒氣是吧?
那就是這些人想錯了。
她的脾氣可比顧瑀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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