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八年,十月十一日。

  中都府。

  韓國公府邸。

  “兄長,你在不出面,陳楚那個小兔崽子,就要翻天了,現在朝廷接連改制,直隸衛兵都被改成三鎮精兵了。”

  “前些日子,陛下還在奉天殿外,把伸手的淮西勛貴好生訓斥,這樣下去,一旦事發,咱們還能有活路嗎?”

  李存義神色焦慮,自從詔獄里冒出來個驚世天才,雖然陳楚說的那些設想,更多處于紙上談兵的程度。

  但只要在有心人的操作下,有熟悉大明實際情況的人操盤,針對這些政策進行本土化變革,那也確確實實在沖擊大明的政體。

  軍隊的改革,甚囂塵上,多地衛所,都在等待著,等待著軍改的風,什么時候能刮到他們哪里。

  畢竟,新的軍制,雖然訓練刻苦了許多,要求也多了,但吃的也在變好,雖然沒什么畜生肉,但海魚肉已經成了直隸三鎮精兵的日常飲食。

  終究是海鮮被撈出來后,不便儲存,而朝廷本就節儉,大多數的海貨,都被軍營消耗了去。

  十幾萬人吃一頓海魚,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而這也加重了朝廷水師在海外捕撈的速度。

  單單海貨的補充,至少讓朱元璋在軍改的事情上,每年少花幾十萬兩銀子。

  畢竟,他只需要給水師下點任務,一張紙,十幾艘船,撈上來的海貨,那都是朝廷的…

  李存義正是看見了實際變化,尤其是那商會組織,更是讓李存義憂心忡忡,好不容易回了趟老家,迫不及待的來找李善長商討對策。

  “唉,我也沒什么辦法,太子護著他,錦衣衛在他身邊形影不離,秦晉二王雖然回京了,但太子又把燕王留了下來、”

  “知道為什么燕王會留下來嗎?”

  李善長嘆息一聲,他并不是沒有嘗試過,但朱標雖然也算他的弟子,可朱標有自己的立場,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一心護著陳楚,李善長又能如何…

  “知道,不就是怕陳楚在中都,死的不明不白嘛,有皇子在這里,誰還能堵住皇子的嘴…”

  李存義翻了個白眼,這么淺顯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李祺前幾日給我來信,說商會的擴張非常迅速,甚至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如果照此下去,要不了多久,咱們的事情,肯定會暴露在陽光下。”

  “北邊徐達哪里,查的也是越來越嚴了,難做啊。”

  李善長哀嘆一聲,想起自己去京城時,見到陳楚的經歷,那一句:黃袍披在身上,你是穿還是不穿。

  直到今日,李善長久久不能忘懷,陳楚那殺人之言。

  “那怎么辦,如果事情露了,咱們肯定沒的活,兄長,你想想辦法吧。”李存義急的熱鍋螞蟻般,來回踱步。

  “沒事的,至少商會還在李祺的手里,短時間內,無憂,等到李祺和長公主完婚,以長公主駙馬都尉的身份,一定可以長時間坐在那個位置。”

  “到時候,咱們在想辦法,一點點來吧。”

  有過兩次經歷,沒有絲毫進展的李善長,深刻的認識到,想要從正規途徑,下黑手的方法,去解決陳楚,已經沒什么機會了。

  畢竟,正規渠道,有朱家父子盯著,想要說通這父子倆人意見一致,那難度不亞于一場更大的變革。

  “商會的事情,不是惟庸牽手操辦的嘛,他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沒有想到會有今天?”

  李善長突然開口甩鍋,人老了,勇氣也不足了。

  “就是因為他知道,他才把李祺放在那個位置,要是把別人放上去…指不定鬧出什么天大的禍事…”

  李存義唉聲嘆氣。

  朱元璋定了要辦這件事,胡惟庸除了在辦的時候,留一手外,他又能反駁朱元璋的心思嗎?

  ……

  都尉府。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煩悶,必然有人開心。

  剛剛結束一日課業的陳楚,剛剛回到家,走到門口時,鄒氏紡織局,東家鄒盛福,正躬身站在都尉府的門口,一臉笑容的遞了一份帖子道:“軍爺,軍爺,請一定要把請帖送到都尉大人手里…”

  “小人承蒙都尉幫扶,才有今天,萬望軍爺,行個方便…”

  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更何況,鄒盛福只是一階商賈之流,在朝廷眼中,他和待宰羔羊,沒一點區別。

  甚至,宰他,根本不需要朝廷出面,最低的縣級官府,也不是他能抗衡的…

  站在門口的親兵校尉丘福,上下打量一眼鄒盛福,拿著帖子掀開看了看,只是一份簡單的請帖,上邊寫明了設宴的地點,以及被邀請的賓客。

  “這請帖上邊,為什么沒寫請的是什么人?”

  丘福開口詢問道。

  “賤民豈敢提筆都尉名姓…這里空的,就是留給都尉大人,自行填充,都尉想帶誰去,皆可…”

  鄒盛福能被朱樉看上,要是說他沒用點手段,把自己送到朱樉的腳底下被踩,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畢竟,朱樉一口氣在鄒氏紡織局投了四萬兩進去,這么大的一筆錢…

  “你送一份請帖,你將燕王置于何地?”

  丘福瞟了一眼,意在威懾,鄒盛福心中頓時慌亂,也不敢反駁,額頭上冷汗森森,涼爽的秋風,吹著他的汗珠。

  直到汗珠摔在地上,這才回過神來:“賤民能邀都尉大人,已是萬分榮幸,豈敢…豈敢將帖子遞到燕王殿下面前…唯恐污了燕王殿下的手眼…”

  吞了吞口水,鄒盛福也很難辦,雖然他認為自己已經靠上了二皇子秦王這個大靠山,但畢竟要面對的是燕王,二人同樣都是皇子,哪一個跺跺腳,抬抬手,也不是他一個商人能抵抗的。

  “逗你玩的,回去等著吧,至于都尉大人去不去,那就不是我能說的了。”

  丘福輕聲笑著,站在門口守崗,當真無聊的緊,也就是這鄒盛福的請帖是送給陳楚的,要是送給燕王的,說不好丘福還要拿他練練拳腳。

  什么人都配給燕王送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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