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無恥的家伙!
府兵們勃然變色。
果毅都尉直接炸了毛:“房二郎!你不能把屎盆子往我們頭上扣!”
“我又沒說,你們伺機滅口。”房俊淡淡看了他一眼:“可朝廷信不信,那就不知道了。”
說罷,帶著人揚長而去。
“可惡!”
果毅都尉臉色鐵青,就像吃了屎一樣難受。
旁邊有親信湊上來,低聲問:“頭兒,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
果毅都尉大聲吼叫:“派幾個人在城門口等著,天亮進城,去找魯都尉!”
“其余人,全部跟上房二郎......”
說到這里,他帶著強烈不甘,咬著牙怒吼:“保護他們的安全!”
周圍的人全愣了。
他抓了我們的上司,我們還得反過來保護他?
事情怎會發展成了這般地步?
“都愣著作甚!”
果毅都尉踹了旁邊親信一腳,紅著眼睛嘶吼:
“還不快追!萬一房二郎有個三長兩短,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
山峰處。
兩名探子傻眼了。
他們本來準備回去搖人,卻眼見山下的那條火龍移動,緊緊跟隨在房俊等人身后。
“怎么回事?”
瘦子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府兵......為何會和房遺愛攪合到了一起?”
絡腮胡也驚訝不已,盯著前方,干澀的開口:“或許,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
“那我們怎么辦?”
瘦子不甘心的道:“這么多府兵跟著,我們如何對房遺愛動手?”
絡腮胡咬了咬牙:“走,先撤。”
......
夜涼如水。
晚風習習。
房俊等人一頭撲進山里。
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個時辰后,終于在一處開闊地停了下來。
裴行儉蹲下身子,仔細檢查一番,扭頭匯報:
“線索沒了......”
沒了?
一群人面面相覷。
大家馬不停蹄,連夜趕到了這里,線索竟然沒了?
“裴兄,消息準確嗎?”劉仁軌開口問道。
“錯不了。”裴行儉站起來,說道:“根據痕跡,車隊將食鹽卸到這里,便停止了。”
聞言。
眾人舉目遠眺。
只見此處四面環山,草木旺盛。
一望無際的草地盡頭,群山蜿蜒起伏,在月色的照耀下,仿佛匍匐的怪獸。
陣陣山風吹過。
草叢發出嘩嘩的響聲,除此之外,一片寂靜,再無任何聲息。
“奇怪......”
劉仁軌喃喃自語:“他們大費周章,將食鹽運到這里作甚?”
其他人也皺起眉頭。
望著杳無人煙的荒野,一頭霧水。
....真是出師不利啊…房俊揉了揉眉心,開口打破沉默:
“捋一捋。”
“我們不妨假設,他們食鹽被運到這里,會不會藏起來呢?”
“沒有理由。”裴行儉搖了搖頭:“之前我們已經做過分析,無論是何種用途,食鹽沒有儲藏價值。”
“不能這么肯定。”
劉仁軌反駁道:“萬一他們真的藏了呢?這一點,需要天亮之后加派人手大規模搜山,方能下結論。”
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正如之前所說,這一點可能性很小。”
“那么鹽呢?”
賈五挖著耳屎,懶洋洋的道:“這么多食鹽,總不會自己長腿跑了吧?”
此話一出。
劉仁軌和裴行儉渾身一震,猛地扭頭看向他。
賈五嚇了一跳:“看我作甚?”
裴行儉眼睛發亮,聲音發顫:“如果......那鹽真的自己長腿跑了呢?”
眾人頓時一片呆滯。
賈五走過去,湊近了仰頭看裴守約:“小子,你不會輸錢輸傻了吧?”
“還是我來說吧....”
房俊站了出來,解釋道:“裴兄的意思是,這鹽會不會被吃掉了呢?”
吃掉了......
眾人頓時一驚。
隨即立刻警戒的環顧。
然而劉仁軌卻插話道:“不對啊?這么多鹽,得多少人才能吃掉?”
關鍵時刻。
還得看大劉。
房俊贊賞的看了劉仁軌一眼。
關于這一點,就涉及到唐代的用鹽量了......
韓愈在《論變鹽法事宜狀》中,有一處討論到唐代人食鹽量:
通計一家五口所食之鹽,(張)平叔所計,一日以十錢為率,一月當用錢三百,是則三日食鹽一斤,一月率當十斤。
唐代的一斤,相當于今天的六百六十克。
....也就是說,唐代的一個五口之家,一個月的用鹽量高達六點六公斤!
數據驚人。
甚至有點抽象......
要知道,根據世衛建議,每人每天的食鹽量僅為五克。
即便北方人口味重,人均食鹽攝入量,也僅為十克左右。
而在唐朝,每天平均食鹽量,高達四十四克......之所以出現如此夸張的情況,原因有二:
第一,古代的鹽含雜質甚多。
房俊的新式制鹽法由皇家壟斷,長安三大鹽商手里的鹽,依然還是雜質多的鹽,食用前甚至需要用篩篩過。
第二,這些鹽并不是用于烹飪。
而是大部分,用于腌漬和保存蔬菜跟肉類,制作醬菜和臘肉等物。
可即便如此。
流入和消耗依然對不上。
“按照食鹽的消耗,如果被吃掉的話,這山谷里怕是會擠滿了人....”
劉仁軌指了指四周:“諸位請看,此處人跡罕至,并未有大規模人群居住過的痕跡,所以......”
說到這里。
他忽然停了下來。
仿佛想到了什么,整個人都變得激動。
劉縣尉這是怎么了?
正當眾人疑惑之際,房俊在旁邊幽幽開口:
“所以,這鹽或許不是人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