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隙。
悠悠兩月有余。
房俊的離開,沒有起一絲波瀾。
巍峨的長安繁華依舊,蕓蕓眾生過著如往日一般的生活。
然而,遙遠的崆峒山,卻進行著一場詭異的博弈......
此時,紅彤彤的夕陽剛剛沉入谷底,層層黑紗籠罩著延綿不斷的群山。
影影焯焯的樹林中,一名魁梧的漢子持刀而立。
他須發凌亂,滿面灰塵,身上的衣衫劃出道道口子....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右臂竟被整條削斷!
潦草的包扎處,滲出殷紅的血跡,看著便讓人牙齒發酸。
然而,漢子的表情卻剛毅無比,眼神鎮定,仿佛丟了一條胳膊如吃飯睡覺般簡單。
“是誰?出來!”
漢子沉喝一聲,雙目死死盯住一處。
黑夜遮蔽繁星,靜謐如古井,沒有一絲波瀾。
死寂的叢林里,一道人影,倏然出現在山包后,普一出現便魚躍而下。
漢子目光一沉。
下一刻,整個人猛然爆發出強大氣勢,化作一團旋風持刀劈下!
鐺——
一聲脆響。
那人機敏的舉刀架開。
但面對漢子的奮力一擊,仍被劈的倒退幾步,急忙開口呼道:
“住手!是我!”
漢子上前一步,借著微弱的星光望去,不禁微微一愣:
“天立星,邢明月?”
“呼——終于找到你了。”硬朗俊俏的女子,收刀入鞘,長出一口氣,目光落在男人的斷臂之上,臉色一下沉了下來:
“這是誰干的!”
面對同僚詢問,黑八微微嘆道:“你不該來這里......”
“休要說別的!我問你是誰干的!”邢明月憤怒的打斷他。
“孫家幫幫主,孫家航。”黑八頓了頓,解釋道:“我暴露了....兩個多月前,偶遇了我家娘子,我裝作未看到,她卻不能做到,結果......”
說著,漢子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結果,她被人跟去了家里…待我趕到之時,她已被奸殺!”
“什么?!”邢明月表情瞬間失控,震怒的問道:“你娘呢?”
“我娘,也一道被殺了....”
黑八痛苦的低下頭,整個人微微顫抖。
邢明月已經氣的雙目發紅,厲聲問道:“出了這么大的事,你為何不聯系我們!”
“我不敢聯系…”黑八抬起頭,一字一頓道:“我懷疑,不良人內部出了內鬼....”
嘶......
邢明月瞳孔猛地收縮,急聲問道:“你為何有此判斷!”
“因為太過巧合....”
黑八沉聲說道:“第一,我娘子怎會離開長安?第二,天下這么大,街上人這么多,我又怎會忽然遇到她?”
話音落下。
邢明月感到,一股涼氣從后背升起。
如黑八這樣的臥底,家眷信息位列一級保密,對方卻能輕易獲取!
“能接觸到這一層的,必然在不良人中身居要職....”黑八說著,刀尖直指震驚中的邢明月。
邢明月頓時又驚又怒:“你懷疑我!”
黑八沒有過多解釋,目光逐漸冰冷:“天立星,你是如何尋到這里來的?”
“廢話!當然看著你的標記找來的!”
黑八微微一愣,眉頭皺了起來。
邢明月暴怒不已:“說話啊!你又怎么了!”
黑八頓了頓,目光復雜的說:“我沒有做任何標記......”
“什么!?”
邢明月渾身一陣僵硬。
她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中。
就在這時。
她忽然感到腳下一沉。
低頭望去,只見一雙白色的骷髏手,從地底冒了出來,猛地抓住了她的腳踝。
邢明月瞪大眼睛,整個人都懵了。
說到底,她終歸是一介女子....面對如此境況,沒有被嚇暈過去,已經是勇氣可嘉。
刷——
一道寒光略過。
黑八倏然出手,刀刃斬斷了那雙骨手。
邢明月腳下一松,勇氣潮水般回歸體內,鏘的一聲抽出橫刀,氣的火冒三丈:
“這是什么鬼東西!”
“這是陣法...”黑八持刀,戒備的環顧四周,嘴里解釋道:
“你以為孫家航那潑皮,為何能傷得了我?他身邊有旁門左道的高手掠陣。”
邢明月聞言,目光一凝:“是左道人!”
“所以我剛才說,你不該來。”黑八站在一旁,微微嘆道:“這陣法玄妙異常,我已被困在此處兩天兩夜......”
話音剛落。
一陣陰風憑空刮過。
下一刻,怪石嶙峋的山包后,一根根白紙幡沖天而起,隨即無聲的斜插在地上。
團團黑霧憑空產生,裊裊漂浮。
夜風中傳出嗚咽,一個個紙人,在黑色霧氣中若隱若現。
它們或躺或站。
直勾勾的盯著黑八兩人,吊著鉤眉,咧嘴邪笑。
邢明月背后一陣發涼。
“這兩天,你面對的就是這些東西?”她握緊橫刀,瞥了眼身邊魁梧的漢子:
“現在為何不懷疑我了?”
“呵呵,老子行走江湖多么多年,這雙招子最好使了。”黑八咧嘴一笑:“你剛才嚇得魂都快沒了,顯然不是與他們一伙的。”
邢明月冷哼一聲:“你這番羞辱,等回去再與你算賬!”
話音剛落。
陰風驟然猛烈,發出呼嘯,從深邃的夜空中鼓蕩而來!
咚咚,咚咚......
凄厲的嗩吶響起,沉悶的皮鼓,從地底竄出,猶如陰冷的潮水,將兩人包圍。
與此同時。
黑幕中,兩個紅衣紙人猛然竄出!
手中鬼氣森森的紙刀,朝著邢明月兩人橫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