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
星光透過天幕,撒向連綿的群山。
一塊兩丈開外的巨石,戳在山腰,高大的圓柏,圍在巨石四周。
一名道人,盤膝坐在巨石之上,微閉雙眼,手中掐引。
身前的令旗,尾部如刃,死死釘入石面一角...旗上神秘的花紋,在夜色中透著神秘的詭色。
“嘿嘿!又進來了一個,還是個小娘子,這下他們可出不去了....”
耳邊傳來得意的聲音。
左道人眉頭微蹙,朝一側瞥了一眼。
....孫家航正滿臉嬉笑,俯視著山谷。
他長相猥瑣,留著兩縷山羊胡,身上明明穿著昂貴的絲綢長衫,卻顯得非常滑稽。
尤其是胸前,掛著一枚碩大的翡翠玉墜,墜上還鑲嵌著黃金......如此打扮,更顯得像個暴發戶。
在配上吊兒郎當的氣質。
活脫脫的一個鄉間村痞。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家伙,竟是長安城曾經最大的幫派,孫家幫的幫主。
左道人越看越惡心,冷冷的開口道:
“貧道在做法,退下!”
孫家航臉上的表情滯了滯,隨即馬上笑道:
“哈哈!老夫見獵心喜,擾了道爺做法,還請見諒......”
說著,往后退了兩步。
一雙三角眼,盯著道人的后背,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陰毒。
然而,左道人背后像是長了眼睛,頭也不回的說道:
“孫幫主,你這般看著貧道,是想要找死嗎?”
孫家航一驚,再也不敢流露半點不敬,急忙堆笑道:
“道長誤會了,老夫在看谷中的那對男女......”
頓了頓,他舔了舔嘴唇:“那女子細皮嫩肉的,等回頭拿下之時,可否讓老夫享受一番?”
“哦?”左道人冷哼一聲,譏諷道:“你都這把年紀了,還能做的了男女之事?”
“這個,哈哈…”孫家航臉色一陣尷尬,笑道:“某的意思是,那年輕女子的皮肉嬌嫩,吃起來甚是可口......”
左道人眉梢一挑:“貧道真未看出,你還有這般嗜好?”
“哈哈,哪里哪里。”孫家航堆笑道:“其實,論皮肉細嫩,還是稚童最為美味!”
左道人聞言,淡淡說道:
“險些忘了,去年長安城失蹤了許多幼童,都是孫幫主的手筆吧?”
“嘿嘿!沒錯,那時經常有達官貴人,來找老夫,選購孩童......”
孫家航上前一步,低聲笑道:“聽說,在極度驚恐中死去的幼童,吃了可以延年益壽!”
面對這等驚世駭俗之論,左道人卻一點都不慌張。
他扭頭看了眼猥瑣的男人,嘴角勾起:
“你猜一猜,那些貴人,是如何知道這法子的?”
孫家航臉色一變,望著道人平淡的表情,目光漸漸變得驚恐:
“難道是道爺......”
“沒錯,是貧道告訴他們的。”
左道人淡淡說了一句,望著黝黑的谷底,忽然咦了一聲雙眸閃過一絲精光:
“呵,居然還有驚喜......”
......
狹長的山道上。
伴隨的“得得”的馬蹄聲,一道長長的火蛇漸行漸近。
松把上的脂焰跳動。
映襯出一張張剛毅的面孔。
彪悍的身形,高大的駿馬,散發出強大的鐵血氣勢,在星月中若隱若現。
房俊一馬當先。
尋著道邊的記號緩緩前行。
忽然,身后傳來裴行儉的聲音:
“等等!”
房俊倏然停下,扭頭問道:“怎么了?”
裴行儉越馬向前,一雙眸子盯著密林小徑,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鄭重:
“我們有大麻煩了......”
“前方有人布了陣,若強行闖入,恐會一輩子陷在里面!”
“什么?”
房俊呆了呆,繼而一臉驚訝:“裴兄,你還會陣法?”
“略懂....”
裴行儉深吸一口氣,目光轉向房俊:“你確定,邢姑娘就在里面嗎?”
“當然了,這路邊有兩道暗記,俱是不良人專屬圖案....其中一道顯然是新刻的,為天立星專屬......”
房俊說著,望向旁邊:“阿賓,你怎么說?”
松把上的火焰跳躍。
映襯出一張清秀冰冷的臉龐。
他身騎白馬,身著一襲白衣,手持一柄違和的長斧,整個人在隊伍中異常顯眼。
正是酷愛女裝的大佬,如今的飛火軍旅帥——陳阿賓!
只見他撥動馬頭,目光落在怪石嶙峋的山谷中,冰冷的開口:
“什么魑魅魍魎,強攻過去便是了。”
“不可....”
裴行儉臉色一變,否定了這個提議,沉聲說道:
“此陣虛虛實實,場景真假難辨,若是用火器強攻,怕是會誤傷友軍!”
“我去,又是這玩意兒....”
房俊苦惱的撓了撓頭:“這到底是什么陣?難道比當初東宮左道案的陣法還要厲害嗎?”
聞言。
裴行儉抿了抿嘴唇:“這是,八陣圖!”
此言一出。
周圍的空氣一陣寂靜。
不單是房俊一臉驚訝,就連神情萬年不變的陳阿賓,都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
身后的一眾飛火軍。
更是張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攏,除了震驚還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