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大魏暴君 > 第407章 政治問題
  夜幕降臨,人群漸漸散去,只有篝火依舊。

  曹芳帶著三分酒意,坐在篝火旁,與三五近臣聊天。

  王昶、羊耽都在。

  蒙天子關照,他們得以乘輦而行,體力消耗不大。晚上經歷了一場熱鬧的宴會后,意猶未盡,趁著天子高興,說一些平時不太方便說的話題。

  當然,明面的話題還是蒲子的開發。

  蒲子縣有編戶三千多戶,其中有兩千戶住在縣城里,以及靠近縣城的地方,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百姓散居在四周的山里。

  匈奴人正相反。除了直屬劉寬的一千多戶,其他部眾大部分都住在附近的山里,擁有各自的牧場,平時自行放牧,有事時才聚集在一起。

  比如接駕。

  仔細想想,劉寬請求推遲接駕的時間,要等處理完牲畜,騰出空間,可能還有另外一種考慮。

  萬一朝廷不講理,強迫他接受不合理的條件,他就卷鋪蓋開溜。

  因為天子的寬仁,這個備用方案沒用上,現在君臣同歡,其樂融融,另一個問題就成了重點。

  如何化胡為漢,把習慣了逐水草而居的匈奴人變成編戶?

  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化胡為漢就是一句空話,根本無法落到實處。

  羊耽的建議是,讓他們改牧為耕,像散居的漢人百姓一樣,固定在土地上。

  蒲子的耕地雖少,但在山里找一些能供一兩戶人家耕種的小塊土地還是可以的。

  只有將他們固定在土地上才有辦法管理,要不然派人進山找他們的開銷就超出他們能提供的賦稅了。

  王昶表示了不同意見。

  山里的確有小塊耕地,但數量有限,而且大部分被漢人百姓占了。讓匈奴人自己去墾荒,他們既沒有這意愿,也沒有這能力。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讓他們放牧。平時也不用到縣城來,年底時來交幾頭羊或者牛就行。

  蒲子多山少地,放牧更適合,不能輕易更改。

  朝廷既然決定以煤代賦,那就不用在管理編戶上花太多心思,管好煤礦才是重點。

  只要蒲子縣每年都能提供足夠數量的煤,剩下的事就由他們自行處理,朝廷不必過多插手,浪費力氣。

  聽了王昶的建議,羊耽沒再說話,悶著頭,小口小口的喝酒。

  曹芳沒有立即表態。

  羊耽的建議簡單粗暴,但王昶的建議也并非因地制宜如此簡單,有很強的地方自治的味道。

  這正是地方大族最希望的結果。

  蒲子的經濟現狀不好,但蒲子的經濟潛力很強。如果推行地方自治,那發展的紅利就大部分歸了地方大族,朝廷的收益反而有限。

  那朝廷忙了半天,就得了一個虛名?

  這肯定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但他不打算和王昶、羊耽當面較量,這件事,可以等司徒桓范來。

  當然,他沒有表示支持,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王昶和羊耽都識趣的沒有再說,托以勞累,起身告辭。

  幾乎癱在一旁的鐘會看得清楚,心中暗爽。

  你們這些老人啊,還是不明白天子的心思。你們雖然彎下了腰,卻永遠跟不上天子的步伐,只能坐著步輦,充當天子的傀儡。

  等王昶、羊耽離開,曹芳看了一眼鐘會,正好將鐘會嘴角的嘲諷收入眼底。

  “士季,你也該去休息了。”

  “臣還不累。”鐘會強打精神。“席天幕地,仰觀河漢。難得如此愜意,臣還想多坐一會兒。”

  曹芳笑了,伸過酒杯,和鐘會碰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是怕回去面對夫人收租吧?”

  鐘會顏色一怔,隨即脖子一梗。“陛下,恕臣冒昧。這等傳言,非陛下所宜聽,更非陛下所宜言。”

  曹芳哈哈一笑,不以為忤。“這可不僅僅是傳言。”他指指自己的眼睛。“而是我親眼所見。你能堅持走下來,毅力可嘉。可是有些事,卻不是有毅力就行的。如果身不給力,心再堅強,也無濟于事。”

  鐘會尷尬地笑笑,剛要再說,曹芳又道:“令堂想抱孫子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求符問咒恐怕解決不了問題,還是尋醫問道更實在一些。士季,諱疾忌醫可不是好習慣。”

  鐘會窘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說道:“唯。”

  曹芳緩了口氣。“你以前服用過五石散嗎?”

  鐘會猶豫了片刻。“服過一段時間。后來聽陛下說五石散于身體有害,就沒有再服過。”

  “五石散有火毒,可能傷腎水。你年輕,更是腎水充盈之時,服散傷害更大。如今雖已停了,余毒未清也是有可能的。耐心些,請名醫調理,再服些對癥的良藥,應該能行。”

  “謝陛下。”鐘會感激的坐直了身體,向曹芳致意。

  曹芳擺擺手,示意鐘會不要硬撐了,早點回去休息。

  他雖然不懂醫理,但是看得出來,鐘會身體虛得很。是不是五石散導致的,他不敢說,但鐘會有不小的概率不育。

  人們通常關注的都是女性不孕不育,很少關注男性的問題。實際上,男性出現問題的概率一點也不比女性低。

  更別說五石散這種東西。

  考慮到這個時代的男子有納妾的權力,如果沒孩子,十有八九就是男子不育。

  妻妾同時不孕不育的可能性太低了。

  他本來不想管這事,但鐘會能不能生孩子,已經不是他個人的問題了,不能不管。

  他選擇鐘會作為榜樣,鼓勵鐘會另立門戶,借以分裂世家,如果最后鐘會無子絕嗣,只能由鐘毓繼承鐘繇的門戶,他臉上也不好看。

  在這個時代,生不出孩子可不僅僅是生理問題,更是政治問題。

  只有缺德到一定程度,連老天都不能容忍的人,才會絕戶。

  他不得不考慮,如果鐘會真的不育,他該找誰做替補。

  像鐘會這樣既有才,又沒下限,偏偏影響力又大的世家子弟并不多。

  其他人可以迫于形勢,向他稱臣,與他合作,可是像鐘會這樣什么臟活都肯干的還是鳳毛鱗角,甚至是絕無僅有。

  好刀難尋,有必要保護。

  ——

  經過兩天密集的接見,曹芳基本搞清楚了蒲子的情況,也知道了衛瓘調研報告的得失。

  總體而言,衛瓘這個差使辦得還算盡心,沒有明顯的立場偏倚。

  有些失誤,純屬是多年的思維慣性所致,而非有意造成。

  有了這些,當桓范趕到蒲子的時候,曹芳就有了說話的底氣。

  他治國理政的經驗也許不如桓范豐富,但就蒲折情況而言,他比桓范更有發言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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