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大魏暴君 > 第48章 麻桿打狼兩頭怕
  “陛下……”鐘會從一旁閃出,輕聲呼喚。

  曹芳愣了一下,心里有一種強烈的不安。

  這貨怎么在這兒,萬一要是說了點什么,豈不是被他聽去了。

  “做了個噩夢。”曹芳擺擺手,示意鐘會不要緊張。“可曾聽到我說什么?”

  鐘會猶豫了片刻。“只聽到兩個字,好像是我……操。陛下,你是……夢見武皇帝了嗎?”

  曹芳也愣住了,還可以這么解釋?

  這鐘會還真是個貼心的混蛋。

  雖然曹芳對鐘會的警惕心一直很強,可是遇到這么貼心的下屬,他還是有點小開心。他招招手,讓鐘會走近點。

  “過來說話。”

  “唯。”鐘會上下打量了曹芳兩眼,腳下卻不動。

  “你站那么遠干啥?過來說話。”

  “陛下……真醒了嗎?”鐘會的聲音有些發顫。

  “當然。你放心,朕不……”曹芳剛想說“朕不是武皇帝,會夢中殺人”,話到嘴邊,突然又改了主意,假意干咳了兩聲,將之前的話咽了回去。“你還記得先帝嗎?”

  鐘會搖搖頭,臉色更加蒼白。“臣入仕時,先帝已經大行多年。臣還是幼時,隨先父見過先帝數面,遠遠地看了一眼,沒什么印象。”

  “哦,那就可惜了。”

  曹芳直起腰,輕輕地跺了跺有些發麻的腳。大殿里雖然生著火,地板下面也有暖道,溫度還是有點低,腿腳冰涼。曹芳搓了搓手。一旁的尹大目立刻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大氅,披在曹芳身上。

  “陛下,小心夜寒。”

  “嗯。”曹芳拉緊大氅。“有吃的嗎?朕餓了。”

  “有的,熱在灶上,臣這就去取。”尹大目轉身,匆匆去了。

  鐘會看在眼里,神情越發復雜。

  “太傅如何?”

  鐘會躬身施禮。“還在享殿里。”

  “他還在那兒?”

  “是的,他說愧對先帝,要在先帝面前懺悔。”

  曹芳想了想,沒有再問。

  司馬懿懺不懺悔,他不清楚,但他現在肯定很后悔。不管他是否有后手,事情鬧到這一步,應該都不是他希望的結果。

  尹大目拿來了食物,曹芳一邊吃一邊考慮如何處理司馬懿。

  一想到司馬懿,他的心情就莫名的煩躁。

  這老賊太可惡,突然來這么一手,讓他很被動。更要命的事,他還不能冒著走漏風聲的危險找人商量,只能自己琢磨。

  無形之間,就成了他和司馬懿的單挑。

  即使是穿越者,面對這樣一個陰謀家,他還是覺得底氣不足。

  穿完飯,肚子里有了食物,身體也暖和起來。曹芳起身,讓鐘會、尹大目陪他出去走走。

  鐘會的神情明顯有些緊張,但他還是跟了上來。雙手攏在袖中,縮成一團。

  曹芳見狀,讓尹大目去找陵中當差的官員借一件棉衣,讓鐘會披上。

  鐘會本不想穿外人的衣服,可是實在冷得厲害,只好勉強披上了。聞著那陌生的味道,他能做的只是盡可能的屏住呼吸,以免被薰得暈過去。

  鑒于漢末盜墓之風的盛行,曹魏諸帝的陵都很簡樸,高平陵也不例外。既沒有高大的陵冢,也沒有華麗的陵園。出了享殿,便是看起來有些荒涼的陵區。

  時值正月,天氣尚寒,陵區里的樹都是光禿禿的,一片樹葉也沒有。地上也沒什么草,裸露著被凍硬的土地,踩在腳下,咯吱作響。

  被夜風一吹,鐘會牙齒打顫,咯咯作響,和腳下的凍土交相呼應。

  三人誰也不說話,繞著陵區的院墻慢慢的走著。

  曹芳焦灼的心情慢慢冷靜下來,將自己這幾天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在心里細細回味了一番,沒有發現特別明顯的破綻。他最擔心的事也沒有發生。雖然不少人都意識到了他的不同,但沒有人往中邪上想,反倒覺得這才理所當然的事。

  尤其司馬懿。

  這當然是好事,省得他花心思去掩飾了。

  具體到與司馬懿的談判,曹芳也反復回想了一遍,覺得到目前為止,自己的應對還算得當,至少沒讓司馬懿占了便宜。眼下的情況是麻桿打狼兩頭怕,而司馬懿更為緊張一些。

  畢竟就算他真有后手,也需要時間準備,生死卻近在眼前。

  他七十多歲了,可以不怕死,但他的兒孫還小,未必敢孤注一擲,玉石俱焚。

  所以,主動權還在自己手中。

  況且也沒什么好選的,一個是近慮,一個是遠憂,先處理哪一個很明顯。相比于可能存在的不利證據,自然是散布在洛陽內外的死士威脅更大。

  “士季,對死士的事,你可有妙計?”

  不知道死士二字是不是天然的有危險,鐘會牙齒打顫的聲音更響了。

  曹芳也不著急,耐心的等著。

  過了一會兒,鐘會才攢起力氣,盡可能平靜地說道:“陛下,千里之堤,毀于蟻穴。禁軍將士就是陛下身邊的一道長堤,若不能確保安全,陛下如何能安睡?”

  曹芳眼神微縮,心里也是一緊。

  鐘會聽到自己與司馬懿的對話了?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太傅的意思?”

  “這是臣的拙見。太傅在先帝神位前懺悔,只字未言。”鐘會咽了口唾沫,又道:“臣很擔心,沒有太傅的手令,司馬孚未必肯聽命。萬一有死士逃竄隱匿,后患無窮。”

  曹芳悄悄松了一口氣,聽鐘會這意思,應該是沒聽到。

  想想也是,當時鐘會站在門口,離得還算遠,自己和司馬懿的聲音也不大。就算自己不夠警覺,以司馬懿的謹慎,也不會將這么重要的消息輕易讓第三者知曉。

  “現在還有斬草除根的可能嗎?”

  “有……有的。”

  “說來聽聽。”

  “司馬師是太傅最欣賞的嫡長子,若非突發狂疾,行刺陛下,就是太傅的繼承人。死士是他招募的,自然是他的親信,即使是太傅也不會輕易干涉。”鐘會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對嫡長子天然的仇恨。“司馬師暴亡,這些死士就成了最危險的力量,太傅也不能不小心對待,以免失控。”

  “他也怕失控?”

  “當然。太傅若與陛下媾和,司馬師獨受其罪,難保不會有人以為太傅出賣了司馬師。若不能將這些人牢牢控制在手中,就只有一個選擇。”

  曹芳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緩緩轉身,看著鐘會,眼神灼灼。

  差點被老賊唬住了。

  鐘會說得對啊,那些死士若是逃了,司馬懿也別想睡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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