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大魏暴君 > 第102章 他怕了
  司馬昭的手抖了一下,一串火星飛起,嚇了他自己一跳,身體往后一仰,險些撞著端著小案的王元姬。

  司馬懿眉頭微皺,嘆了一口氣。“犬子不肖,御前失禮,還請陛下恕罪。”

  曹芳打量了司馬昭一眼,嘴角挑起一抹淺笑。“說來也巧,今天正好與傅玄等人論及德才。朕以為,對絕大部分人而言,德可能更重要一些。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擔任要職,需要驚天之才。若能守德,做好份內的事,也就夠了。若是有才卻缺德,反倒可能危及社稷。”

  司馬懿佯裝聽不出曹芳的諷刺,點頭附和,順勢說起了傅玄。

  “傅玄是名臣之后,其父傅干與臣曾為同僚,共參丞相府軍事,也算是故人。可惜傅干早逝,傅玄能有今天之學問,全賴其母楊氏課子有方。”

  “傅玄的學問是他母親教的?”

  司馬懿搖搖頭。“他的學問一半得自天賦,一半得自太學,但兒時啟蒙全由楊氏親自操辦。傅干去世時,傅玄才三歲,孤兒寡母,殊為不易。”

  曹芳恍然。

  他還真不知道傅玄的遭遇這么慘,三歲喪父。白天在射聲營的時候,可沒看出他有半點心理陰影或者童年創作的樣子。

  看來他的母親楊氏是個厲害角色。

  司馬懿順勢又聊了幾句娶妻當娶賢的重要性,然后不動聲色的舉了幾個例子。

  曹芳聽了幾句,便明白了司馬懿的言外之意。

  所謂娶妻娶賢,其實就是看門戶。

  普通家庭別說女子,連男子都未必有機會讀書。只有世家大族的女子才能讀書,而且見過世面。丈夫在世,她能做一個賢內助。丈夫去世,她也能依靠母族的資源,撐起一個家族,熬過最艱難的時候,將子女教育成才。

  此外,司馬懿舉的例子也是在提醒他,甚至可以說是警告他,大族之間關系復雜,不僅有門生、故吏,更有婚姻關系,牽一發而動全身。你做事不要太出格,否則得罪的人會比你想象的多。

  曹芳無動于衷。

  司馬懿說的這些,他都懂,否則也不會留著司馬懿父子到現在,早就殺得血流成河了。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又不怕。

  有君臣之義在,只要他理由充足,就沒人敢跳出來作妖。就像他在高平陵殺了那么多人,在洛水又殺了那么多,還把司馬懿父子軟禁在這里,除了荀霬,有人跳出來了嗎?

  一個也沒有,包括王元姬的父親王肅在內。

  如果不是想將司馬懿征戰四十年的經驗化為己有,他現在殺了司馬懿,誰敢說個不字?

  就算不提高平陵,欺君之罪也足以要司馬懿一家的命。

  他剛剛下詔抄了太傅府,誰敢反對?

  看得破,但不必說破。

  相反,一直比較平靜的司馬懿突然說這些,反倒說明他怕了。

  應該是抄沒太傅府的消息傳到了他們耳中,他們意識到了危險,生怕他鈍刀子割肉,步步緊逼,只能像惡犬一樣呲牙示威,希望能嚇住他。

  如果這個判斷屬實,柏夫人不出來接客就可以理解了。

  女人嘛,心疼幼子,沉不住氣,可以理解。

  曹芳順勢轉回話題,問了司馬懿一個問題,你當初見識過諸葛亮軍械的厲害,為什么不支持馬鈞改進連弩?

  司馬懿沉默片刻。“陛下可知,諸葛亮為了改進軍械,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

  “正要請太傅指點。”

  司馬懿隨即給曹芳算了一筆賬。

  首先,軍械是消耗品,不是收藏品。就算是蒲元打造的神刀,經歷幾場大戰之后也會折損,成本遠高于普通的環乎刀,收益卻沒有想象的那么高。

  舉一個例子,蒲元在斜谷造刀,淬刀用的水要從成都運,這是什么成本?

  如果付出了高成本,能有高收益,也不是不可以。問題在于蜀漢國力有限,諸葛亮窮盡國力,也只能養得起這么多兵,抵消不了兵力上的差距。兵力不足,他就只能在隴右一帶襲擾,擄掠一些涼州的人口和牛羊,收益非常有限,并不足以抵消其成本。

  其次,戰爭的勝負影響因素很多,軍械只是其實一部分。甚至可以說,軍械的意義遠不如練兵的意義大。諸葛亮只所以正兵無敵,首先是蜀軍訓練有素,令行禁止,其次才是軍械精良。

  相比之下,魏軍雖然兵力多,但內部派系眾多,互不統屬,甚至有互相拆臺的事。

  為什么要殺張郃?因為張郃自負資歷老、戰功卓著,不聽號令,屢次在軍議時唱反調。

  最后,司馬懿說出了自己的無奈。

  他都督關中,已經為朝廷所忌,高堂隆等人多次在先帝面前進言,要先帝警惕他。如果再支持改良軍械,提升戰斗力,只怕先帝更睡不安穩。

  諸葛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蜀主劉禪對他言聽計從。他可以那么做,別人卻不能效仿。

  “改良軍械不是不可行,是臣不可行。”司馬懿最后說道:“唯陛下可行。”

  曹芳琢磨了很久,不得不承認,司馬懿說的有一定道理。

  這件事,還真的只有天子能做。

  當然,這也只是指沒有障礙,最后能不能做成,不好說。

  最重要的問題有兩個:一是才,一是財。

  不僅要有像馬鈞、蒲元那樣的人才,還有要足夠的資金。

  諸葛亮傾蜀漢之力,也不過裝備了數萬人。張雄也提到了類似的觀點,連弩是好,但箭矢的消耗也更大,對后勤補給的要求更高。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再好的軍械也無法發揮作用。

  沒有子彈,現好的槍也是燒火棍,可能還不如燒火棍。

  “家有一老,有如一寶。”曹芳感慨道:“太傅,你是個寶山,一定要多活幾年。”

  司馬懿連稱不敢。

  兩人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討論,又談了半夜,直到子時,曹芳才起身告辭。

  司馬昭送曹芳回來,見司馬懿坐在臺階上,扶著額頭,眉頭緊皺,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

  “阿翁,你怎么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有些暈眩。”司馬懿拍拍額頭,嘆息道:“真是老了,體力不濟。”

  司馬昭松了一口氣,將司馬懿扶回西室。柏夫人和衣而臥,已經睡了,只是眼睛紅腫,臉上的淚痕還沒干。司馬昭也沒看她,將司馬懿達到內室的榻上,侍候司馬懿睡好。

  “阿翁,既然傅玄如此受天子器重,能不能求他說說情?”

  司馬懿閉著眼睛。“不要急,現在還不到時候。”

  “還要等多久?”

  司馬懿沉默了片刻。“等盧子家發難之后再說。子上,天子越是強勢,受到威脅的人越多,你我越安全。易云: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且忍不可忍,以待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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