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
謝無宴一臉心痛地握上慕綰綰的手：“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當年知道的話，如果……”
他的話語一下子哽咽起來。
他不知道要說什么。
才能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原本跟綰綰有所緩和的關系。
好似，有了更大的裂痕。
“我就是想著，你是孩子的父親，母親是孩子的奶奶，應該有知情權，當然此事父皇不知道。”比起謝無宴與謝母懊悔心痛，慕綰綰就顯得特別冷靜，“所以，本公主勸你趁早放棄，讓本公主再給你生個孩子的心。”
“對，你說得對，我讓你承受了那么多，我還有什么資格，跟你談生孩子一事？”謝無宴自嘲一笑，笑容中是無盡的悔恨。
他壓根都不敢想。
自己將綰綰拼了命生下來的呦呦抱走后。
她是怎么渡過一個個漫漫長夜。
在她生命中，最危險的時刻。
她承受的，不單單只是肉體上的。
與她的痛相比。
自己那些所謂的恥辱感，根本不值得一提。
“時候不早了，本公主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慕綰綰將自己的手，從謝無宴手中掙脫出來。
轉身。
便快步踏出了房門。
本以為，說出這個秘密，看到謝無宴滿臉悔恨的樣子。
心里會暢快淋漓。
可眼下，心里堵得很。
慕綰綰一走。
謝無宴雙腿一軟，直直跪在地上。
耷拉著腦袋，沉浸在悲傷的情緒當中。
久久不能自拔。
“無宴，無宴……”
謝母緩緩蹲下來，顫栗的雙手，摸上兒子毫無血色的臉龐：“都是母親不好，如果當初母親……”
“不，是我不好。”
謝無宴閉了閉眼。
蠱毒可以解。
但孩子死了，永遠不可能復生。
無論自己再怎么彌補。
綰綰是不可能原諒自己的。
“無宴，你說句話呀，你……”
“母親，我犯下的罪孽，我自己承擔。”謝無宴深吸一口氣，“可我寧愿綰綰跟我大吵大鬧，而不是這般平靜地告訴我，我們之間還有一個男孩，可他一出生就死了，當初要是給她請個御醫，一直照顧到她生產，那孩子就不會死，哪怕生下來沒了呼吸，有御醫在，也能救，為什么……我……”
謝無宴只要一想到。
他還有一個跟呦呦一樣可愛的孩子。
卻因為自己對綰綰恨意，斷送孩子的命。
他就無法原諒自己。
“無宴，不是你的錯，是母親的錯，你不要自責啊，無宴……”看著陷入深深自責中的兒子，謝母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造化弄人啊，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夜晚。
心里堵得慌的慕綰綰，怎么都睡不著。
無奈。
便起身。
披著一件外衣。
來到院中。
皎潔的月光下。
慕綰綰看到了，站在院中，也不知站了多久的謝無宴。
他一臉喪意。
見自己出來。
往日，總會兩眼一亮，立馬走來的他。
此刻。
卻兩眼空洞，精神恍惚地看著自己。
在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跟對方說出足以擊垮他意志力的秘密。
不亞于殺人。
慕綰綰終于想清楚，自己心里堵得慌的原因。
嘆氣一聲。
緩緩走到他面前。
“如果你還在為孩子的事情耿耿于懷，你可以把你的自責轉化一下，好好對待呦呦。”
謝無宴緩緩抬眸，落到慕綰綰平靜的面上：“如果今天不是無意間，我說了那話，你是不是打算將這個秘密一直瞞下去？”
“我是想一直跟你說來著，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今天應該算是個合適的機會吧。”慕綰綰對著謝無宴聳聳肩，“我只是不想讓你再費力氣討好我。”
“所以，你干脆就讓我死心？”
謝無宴連為自己辯解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一切錯。
都起源于自己。
“在整個事件中，你有錯，我也有錯，而且我們現在的關系，本身就是因為協議的存在，如果協議不在，又或者不是因為那天被父皇撞見，我想，我跟你應該早就和離了。”
慕綰綰沖著謝無宴微微一笑：“謝無宴，如果所有的錯事，事后都可以用彌補來修復，那世上就不會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了，也不會有那么多癡男怨女。”
慕綰綰曾經差一點動搖的心。
因為此事。
突然又堅定起來。
她沒資格，替原主原諒謝無宴。
更沒資格，跟謝無宴談情說愛。
“是，你說得對，我還是想的太容易了。”謝無宴點點頭，看向慕綰綰的眼神。
突然。
深邃無比。
似乎想把她刻進自己的腦子里。
“以后，我不會再說一些讓你反感的話，也不會再做出讓你為難的事情。”謝無宴深吸一口氣，肺腑間，像吸入鐵銹一般，痛的很，“很晚了，你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嗯。”
慕綰綰點頭。
看著他轉身，離去之時，那充滿傷感的背影。
心里完全沒有先前痛罵他一頓，看著他吃癟之時的暢快感。
反而又堵了起來。
“娘。”
慕綰綰一愣，低頭看著拽著自己衣袖，睡得一臉惺忪的女兒：“呦呦，你怎么起來了？”
“我一覺醒來，發現娘不見了。”
呦呦兩眼朦朧，朝著前方望去：“我剛剛聽到爹的聲音了，他怎么不回來跟我們睡覺呀？”
“他還有事，讓我們先睡。”
慕綰綰彎腰將女兒抱在懷中，想了想還是問：“呦呦，你覺得，爹對你好嗎？”
“當然好啦。”
呦呦一提到謝無宴，那眼睛就一下放光了：“我一開始是想著為了娘討好爹來著，可后來跟爹相處后，發現爹對我真好，經常讓祁策哥哥給我帶好吃的好玩的，不過爹還是對娘最好，我跟爹說，娘不準我吃太甜的東西，會長蛀牙的，爹就糕點鋪子，讓里頭的師父給我做了無糖的點心，反正只要是我說起關于娘叮囑的話，爹就會放在心上的，只要說一次，便會記在心上，從不再犯。”
“是嗎？”
慕綰綰聽得小小驚訝了一下，這事，她還真不知道。
“娘，您為何這么問，是不是又跟爹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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