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很簡單，從外面，甚至看不到半個人影，但實則，只要進了這條小巷子。
就至少有二十只箭，同時對準來人的腦袋，不論是誰。
“太子殿下，陳大人請！”牟斌親自推開門，側身讓出位置。
這是，不打算進去的意思！
陳夜挑了下眉，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牟斌是弘治帝的心腹，錦衣衛的所有條陳，都是經過他的手。
和別人不一樣，根本不存在避嫌的考慮。
“他說了什么了不得的話？”
聞言，朱壽都有點訝異，也看了過來。
里面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牟斌苦笑著點頭：“他說，只要是見到其他人，必然一個字都不會說，還說……”
牟斌覺得為難，但為了讓陳夜心里有個判斷，還是咬牙，壓低聲音道：“陛下身邊，無法安寢。”
言下之意，弘治帝身邊，也有他們的人，朱壽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陳夜倒是沒有半點波瀾。
很簡單的離間之計，但等閑來看，都會很好用，畢竟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存在。
皇上心里都會不安，哪怕勉強克制，也會下意識的懷疑身邊人。
而且那些個心腹，也都會人人自危，越是想要讓皇上信任，就越是會做出一些，和平時表現有異的舉動。
陳夜擺了擺手，讓牟斌不必跟隨。
“大人千萬多加小心，不要離那人太近。”他已經讓錦衣衛做了防范，仍舊擔心萬一：“若有不對，大人就摔碎這個。”
牟斌遞了個玉佩給陳夜，玉質很尋常，花紋也看不出什么。
陳夜估計，就是為了摔個響動用的，牟斌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
“您進去的時候，讓開靠近門窗的位置。”外面不同的角度，全都有拉滿的弓，對著那人的腦袋。
陳夜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就帶著朱壽，抬腳往里走。
院落不大，很快就到了最里面，那間屋子的門口。
一直沒見到佟將軍，就連臨城守備軍的將士，也沒看到。
陳夜搖了搖頭，伸手把門推開。
里面光線竟然還不錯，沒有床，黑衣人已經被換了衣服，一身素色的里衣，就盤坐在枯草之上。
身上的血腥味很淡，顯然是之前傷口留下來的。
佟將軍沒動人動過手，那時候是生怕他死了，錦衣衛倒是有很多的手段。
看來也沒沖他招呼，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根本不會有半點用處。
陳夜把旁邊唯二的，兩把椅子拖拽過來，自己坐了，又指了指另外一把，示意朱壽坐下。
對視了很久，也沒等到陳夜開口，黑衣人先忍不住了：“大人過來，就沒有什么話想問？”
陳夜笑的很無所謂：“不是你們特意引我過來，想要說點什么給我聽聽嗎？”
如愿看到黑衣人變了臉色：“本官的時間不多，一次……”
陳夜豎起一根手指，笑容凝結：“你們只有這一次機會，想說什么，趁著現在，趕緊都說了。
否則，我保證下一次，你就算真的死了，把話藏在尸體里，也不會有人看到。”
黑衣人瞳孔猛縮，他聽說過陳夜，從崔家，還有，一些其他人的嘴里。
這個人無賴，手段沒有規矩可言，但有一條，只要是他說出來的話，不容更改。
黑衣人準備好的那些話，全都堵在喉嚨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默了默，才嘲諷的輕笑：“我要說的話，陳大人真的敢聽嗎？”
“你一個階下囚，口出狂言嚇唬誰呢！”朱壽早就對他不滿了，恨不得沖上去踹他兩腳。
陳夜轉著玉佩，在扶手上敲了敲，朱壽又恨恨的坐了回去。
“敢不敢聽的，我都坐在這了，你最好能說出點可怕的東西來。”陳夜嘖嘖的搖頭：“之前的那點手段，太拙劣了。”
黑衣人就見陳夜突然靠近，面孔都貼到了他身前，一步之處。
若是他全力撲上去，瞬間就能取了陳夜性命，那些弓箭未必來得及搶先殺了他。
黑衣人手指都攥了攥，但他不能動手。
“躲藏了這么多年，前朝的底子也都敗的差不多了，你們其實很清楚，不會再有第二條路，所以，不是崔家利用了你們。
而是，你們算計了崔家。”
這些。陳夜也是在過來的路上，才終于想明白的。
說完，陳夜才又慵懶的靠回椅子上。
黑衣人沒有否認，而是終于再次開口：“長生丸根本不能長生，但能讓人不死！”
陳夜眉心狠狠一跳。
黑衣人的話音沒停：“世人都說，前朝昏聵，為了追求長生，殺戮無數，其實，皇室可是從不曾服食過！”
“長生丸有毒？”朱壽下意識追問道。
陳夜的臉色很難看：“恐怕不只是有毒，而是戒不掉。”
他想不通的是，長生丸的藥方，本來就是崔家進獻的，也是崔老爺子想方設法，重新弄出來。
他自己為什么還要吃？
黑衣人大笑了兩聲，牽動傷口，疼的好一頓咳嗽。
半晌，方才平復了喘息：“陳大人果然聰明，一下就猜到了。”
從黑衣人口中，陳夜得知，最初崔府進獻的長生丸，是有讓人氣血充盈的效果的。
當時前朝皇帝的身體，已經到了很差的地步，沒好多久，就油盡燈枯。
再繼續服用長生丸，就會加速死亡，但是停下，卻根本做不到了。
皇帝派人查過，崔家對此并不知情。
“所以，他選擇引而不發，抬舉崔家，讓他們大量的煉制長生丸，賞賜給有功之臣！”
接下來的事，陳夜已經猜到了：“他以為那些人會因此，忠于皇室，真是可笑！”
難怪啊，前朝鬧的沸沸揚揚的削藩，突然就停了下來。
“你懂什么，先皇算無遺策，只是命數不好。”黑衣人捶地大吼。
情緒已然是亂了。
陳夜順著脈絡摸索：“本朝打壓禁藥，崔家就算有些心思，也不敢大動作。
崔家老太爺遇到的那個道士，也是你們的人吧？你們肯定還修改了藥方，讓長生丸的效力，更加強勁！”
話說的越多，陳夜的臉色就越是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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