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欠！”
朱壽一個噴嚏，嚇得胯下棗紅色的馬匹都哆嗦了一下。
在旁駕車的許捕快笑道：
“朱捕頭，注意保暖啊，咱們這才在外面走了一天，你就著涼了。”
朱壽揉了揉鼻子，帶著濃厚的鼻音道：
“扯淡，我才沒有那么虛，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說我壞話，是牟元那小子沒跑了。”
聞言，許捕快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凡朱壽打個噴嚏，牟元都跑不了背鍋。
這時陳夜也掀起車簾，看了眼天色道：
“已經快要入夜了，咱們還是停下休息片刻吧，這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夜色越深越不好走。”
朱壽掏出地圖，仔細看了一會，指著前面道：
“前面再走四五里的路，有一處小溪，是最適合留宿的地方。”
聽到這話，許捕快揮了揮馬鞭，再次加快速度。
這一次他們沒有帶太多的人，除了陳夜他們三個，只帶了幾名理刑館內，身手比較利落的捕快同行。
反正到了富山縣的地界，就能拿到那些精兵的指揮權。
一行人快馬加鞭，很快就來到地圖上記錄的那處休息地點。
只是等他們來到時，溪邊已經有一隊人手在駐留。
看到陳夜他們的隊伍，那些人立即停下手中的事情，雖然不至于拔刀相向，但也每個人都帶著提防。
陳夜坐在馬車內，打量幾眼，發現這些人似乎是一伙商隊，護送著不少裝滿物資的馬車。
“老許，你去交涉一下，就說咱們是去富山縣探親的，沒有惡意，只在旁邊駐留一夜。”
陳夜想了想，還是將許捕快派了出去。
許捕快聞言停好馬車，快步走了過去。
沒等他走到那邊隊伍前面，隊伍里就走出來一個劍眉星目的俊秀青年，兩人在溪邊互相拱手行禮，簡單交談了兩句。
很快，許捕快就轉身回來，跟陳夜匯報道：
“大人，已經交談妥當了，只要咱們間隔二十米以上駐留就好，大家相安無事。
另外，他們也是回富山縣的，是負責押送貨物的鏢局，叫什么云峰鏢局。”
陳夜聞言笑道：
“那感情好，接下來還能順路，如果對方態度和善，也許咱們能從他們口中多探聽到一些富山縣的情況。
像他們這種走南闖北的鏢局，對匪患是最敏感的。”
不過說歸說，目前肯定不能直接跑上去套近乎，雙方還不熟悉。
很快，陳夜他們就找到了合適的位置，一行人升起篝火，掏出水和食物圍坐一圈。
陳夜懟了懟身旁的朱壽，問道：
“朱兄，這次你那些家丁，有跟來嗎？
要不直接讓他們現身一起，省的一群人還要偷偷摸摸的跟隨，弄得跟錦衣衛似的。”
朱壽咽下一塊肉干，滿臉無奈的解釋道：
“跟是跟來了，但能不讓他們出來還是別了，上次康縣結束后，我父親對我的表現很不滿意。
他說讓我跟著陳兄，是想向陳兄多學習，而不是把腦子丟掉，只會跟在陳兄背后喊話助威。”
陳夜聞言也不好在說什么。
他一邊吃著干糧，一邊開始規劃晚上的值守安排。
朱壽在旁邊默默聽著，努力去記。
這一次出來前，弘治皇帝特意把他叫過去，語重心長的交代，讓他多觀察，多思考，特別是帶著精兵剿匪這個過程，要當做一次練兵去學習。
朱壽雖然性子貪玩，但并不是傻。
從弘治皇帝的交代，再聯系杜家叛國，以及如今大明的狀態，他已經意識到，接下來世道很可能會亂。
這次弘治皇帝的安排，確實有其深意。
就是為了鍛煉他和陳夜的領兵能力。
不過在這方面，朱壽還是很有信心的。
他雖然沒有帶兵打過仗，但從小在宮里跟太傅學習，也是熟讀兵書，至少在謀略上有一番見地。
反觀陳夜，早年只是普通小百姓，中了舉人也只是證明，陳夜是讀書的料子，在兵法上，朱壽覺得自己絕對可以支棱起來。
朱壽正暗自幻想，自己此次富山縣能大展身手，讓陳夜和父皇大吃一驚，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
“朱捕頭，你在想什么呢，早點睡吧，后半夜是咱倆值守。”
許捕快說了聲，從自己行禮中翻出一件厚衣服，裹在身上倒頭就睡。
朱壽聳聳肩，同樣睡去。
很快，他就進入夢中，夢見了自己帶著眾多精兵，殺入匪窩，意氣風發。
陳夜在他身邊，滿臉的佩服，以及父皇的夸獎，小妹的崇拜……
熟睡中的朱壽，全然沒有聽到樹林里，傳來嘹亮的，類似鷹鳴的啼聲。
陳夜抬了抬眼皮，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卻也不敢斷定。
他看了眼朱壽，見后者毫無反應，便又躺了回去。
林中，又是兩聲鷹鳴，一聲比一聲急促。
只是在場唯一能聽懂暗號的人，睡得比死豬都沉。
他們一行人不遠處，云峰鏢局的兩名值守人員，聽著叢林內一聲聲鷹鳴，臉上都有些奇怪。
“這老鷹咋回事，遇到獵戶了？”
“誰家獵戶閑的蛋疼，大晚上打這種又危險肉還少的老鷹，不過管他呢，跟咱又沒關系。”
兩人合計一下，便直接將鷹鳴聲無視。
意外就在這個關頭，出現了。
兩支箭矢從林中射出，帶著破空聲直接射中這兩名值守人員。
其中一人直接被射中腦袋，撲在地上當即沒了生息，另一人運氣稍好，箭矢射中他的肩頭。
那人身子踉蹌，顧不得箭頭傳來的痛楚，高喊道：
“敵襲，全體備戰！”
他的話音剛落，又是一支箭矢飛出，直接射中他的喉嚨。
云峰鏢局的人聽到同伴喊聲，頓時進入狀態，所有人翻身爬起，拔出武器嚴陣以待。
可林中的敵人，似乎不準備和他們硬碰硬，射出三箭后，便沒了動靜。
那名之前和許捕快交涉的俊秀青年，對著昏黑的樹林高喊：
“我們是云峰鏢局的鏢師，你們是何方宵小，竟要與我們云峰鏢局為敵嗎？”
他說完，又是一箭從林中飛出，只沖他的面門。
俊秀青年揮劍，輕輕松松將箭矢磕飛，表情頓時陰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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